吴千户这支队伍听这话赶紧躲的远远的,哪儿敢再过来啊。
“小姐啊……”
冬梅猛然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冬梅不该离开你啊……哇……”
得,又吐上了。
吴月娘已经是疲惫不堪,坐在凳子上歇着,心里面七上八下,不知道西门庆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时候,门外书童儿猛然大声道:“老爷!你来了!”
什么?吴月娘赶紧嗖的一下以最快速度上了凳子站好,刚把绳套往脖子上一搁,就看着西门庆笑嘻嘻的站到了门口。
让她怒火中烧的是,西门庆还牵着雪儿的小手,一刻不肯放下,雪儿的脸倒是红红的不好意思。
“这个小贱人怎么也来了?”
吴月娘愤愤的想着,但现在既然正主来了,自己这上弔的戏码还得继续下去。
“我不想活啦啦啦……这日子没法过了啊啊啊……”
吴月娘眼睛一闭,故意拖长的哭腔,弄着挺凄惨的,可在西门庆耳朵裏面听起来,似乎象是青衣在舞台上唱戏。
“好!”
西门庆喝了声彩:“唱得好,老爷有赏!”
吴月娘强忍着怒火,睁开眼看看,这厮还真的从腰间摸出三五枚铜钱,衝着自己丢了过来。
“来唱个西江月吧!”
一旁雪儿有些看不下去,拉了拉西门庆:“老爷,大娘这是要寻短见呢,老爷怎么能这样?”
西门庆满脸是喜悦的笑容,伸手指着吴月娘对雪儿道:“寻短见?雪儿你还不知道这裏面的路子。”
“一哭二闹三上弔。”
西门庆收了笑脸正色道:“这都一顿饭功夫了,这凳子都还没踢掉,这也叫上弔么?”
“好歹买点力气,把绳套|弄紧点。”
西门庆反过来指导起吴月娘:“憋口气把脸涨的红红的,看起来才像啊!”
吴月娘这回脸确实是红红的,但那是气到了极点才满脸通红。
“你要死赶紧死!”
西门庆喝道:“等你死了,俺和雪儿能搬过来住这大屋子!”
“什么?”
吴月娘听这话连上弔也不搞了,直接脖子往后一缩,从凳子上蹦了下来,以她身上穿的裙子来说,还挺不容易的,落地一个不稳直接摔了一跤。
“啊呀!”
雪儿挣脱了西门庆,上去就要把吴月娘搀起来,没想到吴月娘披头散发,直接一个巴掌就拍了过来:“我要你个小贱人扶什么扶!”
雪儿身子往后一缩,直接抽身回西门庆身边去了;吴月娘打了个空,一骨碌爬了起来,冷眼看着西门庆和雪儿依偎在一起的身子,两只眼睛里都是妒火:“好一个小贱人!好一个西门庆!当着老娘的面勾勾搭搭!”
“放肆!”
西门庆脸色一变,把雪儿的手攥的紧紧的:“雪儿是俺新纳的小妾,你再一口一个小贱人,别怪我不客气了!”
雪儿小手有些出汗,也紧紧的攥住西门庆的手,这男人,自己要依靠一辈子的。
“小贱人!”
吴月娘不依不饶,两只眼睛都冒出火来:“小贱人小贱人!”
“嘿嘿,你嘴倒硬,就像煮熟的鸭子,嘴还是硬梆梆的。”
西门庆冷笑两声:“正好今天给你算算总账!”
西门庆一招手,后面两个家丁把一个男子丢了进来,赤|裸的上身满是鞭痕,象条死鱼一样躺在地上喘气不已。
“算盘李?”
吴月娘这才看出来那条死鱼是算盘李,脸色顿时由红变白,满腔的怒火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西门庆冷笑两声:“不过三五下,这算盘李把你们瞒着我的事情都抖搂出来了。”
“五千贯啊五千贯。”
西门庆通痛心的挥舞着一个巴掌:“我西门家虽然家大业大,也经不起你这般的折腾啊……”
“你以为都把钱偷偷贴补回娘家了,老子会不知道?”
西门庆装模作样的仰天长叹:“人心散了啊……”
吴月娘此刻有如五雷轰顶一般,呆呆的站立在一旁,浑身不听指挥的颤抖起来,这个家本以为是自己只手遮天,等搬空了西门家的老底子,直接就可以在门口挂一个吴府的牌子,然后把西门庆一脚踢出门外去。
让吴月娘没有想到的是,不过这一两天功夫,西门庆就咸鱼翻身,从生药铺到算盘李,再查到自己头上,而且保命的绝招也一点没有起作用,反而让西门庆狠狠的嘲笑了自己。
而且还是当着那个小贱人的面!
对了,冬梅已经出去了,马上就可以把自己父亲和哥哥带过来!自己还在怕什么?让那个小贱人看见了,岂不是要嘲笑自己?
吴月娘想到这希望,身子逐渐不再发抖,猛然抬起头,狠狠的盯住西门庆,咬着牙道:“你也别太得意,老娘已经让冬梅回家叫人过来,马上,马上你这个宅子,连同你和你的小贱人,都要砸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