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马!”
张团练吩咐下去:“去都监府!”
很碰巧的,这孟州的都监也姓张,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扯不上远亲,张团练还是暗地里和张都监拜了兄弟。
表面上,张都监是个难得的好官,体恤民生,军队裏面的口风也不错。
而且还时常自己掏腰包买几头羊犒劳犒劳士兵们。
也当面呵斥过张团练。
很少有人知道在这两个姓张的其实穿一条裤子。
做恶事,有张团练出头,没有人知道背后都是张都监的主意。
快活林的主意就是张都监最初提出来的,当然,张都监也拿着最大份的油水分红。
纵然如此,张都监没有大手花钱的习惯,连院子都没有换过,还是来孟州时自己花几十贯买的院子。
每次张团练来的时候,总是弄不明白都监大人心里面到底在想什么,非要一直呆在这外表寒酸的院子裏面。
这几年张团练已经搬了三次家,每次都换了更大的院子,甚至于有一次和孟州的富商吵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看上了同一个院子。
最后还是张都监暗中出面,制止了张团练继续闹下去。
“这院子比府尹大人的院子还大,你让他如何自处?”
张团练有些不服气,但不得不承认都监大人说的有道理。
尤其是过了一个月,那富商被人告发私藏兵器,图谋不轨。
结果是抄家,所有财产都被没收,人也被关进大牢。
张团练这才心悦诚服,从此之后,都监大人指东,张团练绝对不会往西。
所以遇上这等棘手的事情,张团练还是不假思索的来找都监大人,来讨个主意。
赶到都监府,张团练跳下马来,径直往府裏面走去。
因为平时也是这样,张团练在都监府自由进出。
“团练大人,都监在裏面会客。”
管家一反常态的伸手把张团练给拦住了。
“我有急事。”
张团练眉头一皱,脚步不停:“要马上面见都监大人。”
“有急事也不行。团练大人先到书房做做,小人给您奉茶。”
管家的语气既温和谦卑又坚决果断:“这边请。”
张团练无可奈何,跟了管家来到书房,哪有心思坐着喝茶?只是在书房踱来踱去,焦急的不行。
管家安顿好了张团练,叫人奉茶来,亲自陪伴,解释道:“这客人是非常重要的,老爷不让任何人打扰。”
张团练无语:“管家,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都监大人的关系,如果没有急事,我也用不着这么着急来找都监大人了。”
“莫说是你,就连府尹大人来了,小人也一样要拦的。”
那管家端起茶碗吹了吹:“这是上好的香茶,团练大人不妨试试。”
张团练听管家这话,倒也没了脾气。端起来茶碗来牛饮了一口,寻个椅子坐了,只等张都监出来。
张都监此时却在后面的花园里,陪着客人悠哉悠哉的下棋,丝毫不知道张团练来了。
“都监大人这个花园虽然不大,但却很是雅致。”
来客穿一身普通长袍,面白无须,约莫三十岁上下,一边下棋一边四下观赏美景:“那块太湖石造型奇特,恐怕所费不少罢?”
那来客嗓音颇为尖细,话中的意思更加是尖锐。
如果西门庆和武松在这裏,当然能认出这张都监的贵客正是在清河县见过的马指挥使。
马指挥使是从皇城司出来的,也难怪张都监如此看重。
“在指挥使面前,张某哪敢称大人?”
张都监放下手中棋子,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这太湖石个头不大,入不了花石纲,为张某一个熟识的商人所得,多年交情,以极低的价格转给了下官。”
“马大人在东京,什么奇花异石没见过?张某贻笑大方了。”
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将太湖石的事情轻轻遮掩了过去。
马指挥使心裏跟明镜似的,以他的眼光自然知道这块太湖石绝对能入选花石纲,造作局和应奉局每年都要从南方收刮各种奇花异石,装入船中,十船为一纲,千里迢迢的运去东京。
“造作局和应奉局都是朱太尉管着,中间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这厮定然和朱太尉有手笔,回去须得好好查上一查。”
马指挥使心中想着,表面却丝毫不露出来,只是微微一笑,伸手下了一手,算是揭过此事。
“啊呀,马大人这手漂亮!”
张都监见马指挥指不再追问,暗自松了口气,立刻马屁拍得响响的:“下官这条大龙眼看就要成型,这马大人这一手啧啧啧,这盘棋只怕是要输了。”
马指挥使嘿嘿一笑,生生受了这一拍:“你是不知道,皇城司清水衙门,平日里没事就是下棋,自打进了皇城司,马某这棋艺突飞猛进!不过比起那几个老家伙,让我十目也是一个输。”
张都监拈了个棋子在手中,装腔作势了半天,一声叹息把棋子重新丢了回去,做出一副无步可下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