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机场时，是封三开车送的。封霆煜一直紧紧抱着陆汐，亲吻着她的脸颊，一刻都没松开过。这种后怕没人会懂，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封三宽慰封霆煜，“霆煜你别担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小汐一定会没事的。”“你跟我们一起回A市吧，刀疤死了，银兀肯定会猜到是你干的，留在这儿太危险了。”“我不能，我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封三从后视镜看了眼封霆煜，又道：“我曾在夫人灵位前说过，一定要把她此生憎恨的地方摧毁。”“你……是我岳父的人？”封三一怔，没吭声了。封霆煜又道：“是他让你潜伏在银兀身边的？”“机场快到了，我就不过去了，前面会有人来接你。”封三说着缓缓把车停在了路边，转头深深看了封霆煜一眼，“我曾听夫人提及，老爷子恐怕早就知道封二爷和五爷跟银兀有来往，所以才把封氏集团交到你手上。”这事儿封霆煜也想到了，但他是在掸邦的丛林里才想通这一切。也难怪冯淑月每次都说封家是从骨子里烂出来的，没得救了。她当时没直说，应该是怕他卷入那其中。毕竟封霆煜是封家唯一的支撑，他若倒了，那封家必然分崩离析。少顷封霆煜道：“那你在这边要小心，一切都要以保护自己性命安全为前提。”“我知道，我还想留着命回去祭拜夫人呢。”封三心酸地笑了笑，又道：“对了，银兀那串血色玛丽水晶在小汐手里，其中可能有重要秘密。”“嗯，我回去拿给我那老奸巨猾的岳父，让他去操心。”“那你一路上小心些，下车吧，接送你的车来了。”封三走到车门边给封霆煜拉开车门，他抱着陆汐小心翼翼走了出来，扭头看向缓缓驶来的奔驰轿车。副驾的人开了一丝窗缝，朝封霆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老奸巨猾，我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标签？”封霆煜倏然看向封三，“你被他安装窃听器了？”封三讪讪地笑笑没吭声，回到车里一溜烟开走了。封霆煜抱着陆汐上了杜默城的车，很是狐疑地看着他后脑勺以及小半张侧脸。“汐汐怎么样了？听说昏迷了很久。”杜默城转头看了眼陆汐，想伸手去捧一下她脸，被封霆煜一手拍开了。少顷他幽幽道：“岳父大人似乎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啊？”杜默城送给他一个牙齿白，道：“主要是看你有没有危险，有危险的话必要时出手帮忙一下！”“……你帮过吗？我看你是在吃瓜看热闹吧？”封霆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原来杜默城从头至尾都知道他的行踪，而他就那样冷血无情地选择了强势围观，甚至还默许他杀人。杜默城的眉头挑得高高的，意味深长地看着暴跳如雷的封霆煜，“我看你打鸡血一样，并不需要帮忙，听说你在丛林干掉了银兀的二把手三达，很厉害呢。”封霆煜没理他，狠狠道：“等汐汐醒了，我要让她跟你脱离父女关系！”杜默城的眉头扬得更高：“也可能是我说服让她跟你离婚！”“你敢！”两人一路争执着来到了政府军的军用机场，杜默城看着封霆煜抱着陆汐上了直升机，递给他一个手机号。“这家伙曾经跟着我，他与阿笑也有过一面之缘，学过她一点儿医术，去找他看看汐汐的病情。”“你终于良心发现要关心一下汐汐了！”“好了，走吧！”封霆煜总算没跟杜默城争了，正色道：“你不走吗？”“你杀了那么多人，不要人擦屁股的吗？这场战不远了，希望这一次不要像二十多年前那样功亏一篑。”杜默城拍了拍封霆煜的肩没再多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天边夕阳余晖落在他身上，把他身影勾勒得越发挺拔，矫健。封霆煜本想说句好听的，但顿了顿还是打住了，拉上了直升机舱门。而封霆煜从头至尾都没注意，有一辆很不起眼的小车，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一直到直升机离开。车里，影看着满脸落寞的盛卿尧，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费尽心机，大半年，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还要争吗？”她问盛卿尧。还要争吗？争，意味着会伤害陆汐，争过来一个再也不会笑，再也不会闹的人做什么呢？不争，何其甘心？“影，小汐会永远都醒不过来吗？”少顷盛卿尧问道。“说不清楚，我对蛊术这一块并不太了解。你也知道，我仅仅是圣女身边一个丫头，能学点儿医术就算不错了。”“那可怎么办才好？”盛卿尧埋头揪着头发，难过极了，如果知道陆汐会成为这个样子，当初他不应该找吴恩用蛊药的。结果阴差阳错，闹成这样。影忽然说道：“阿尧，放下汐汐吧，我们一起回到黑三角，夺回一切本该属于你的东西，可好？”盛卿尧答非所问地道：“她第一次会笑的时候是对着我笑的吧？我记得好清楚，那是她出生的第十八天，姨正打算要离开的时候。”“……”影转头看着盛卿尧那痴痴傻傻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谁人能记一个婴儿的笑记得那么久的？“这世上，只有汐汐对我的笑是真诚的，你们都是假的，要么是怕我，要么是想讨好我。”盛卿尧偏执的样子令影担心，她犹豫着道：“你父亲不是因你而死吗？还有丽，也是很疼你的。”“他们如果真的疼我，就不应该把我生出来，让我成为这暗夜里的魔，你说我除了做坏事还能做什么？”他曾为了陆汐而寻找光明，义无反顾地去到A市开拓自己的疆土。他做了那么多，却什么都没得到。影无言已对，她也是长在罂粟地里的毒药，离开那儿就水土不服。敛下眸子时，盛卿尧的眼圈里有泪，但还是生生忍了下去。许久，他才又道：“去黑三角吧，我先去看一下妈妈那个箱子里装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