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禾私立医院“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封霆煜做了检测出来，顺便问起了半个月前就送到医院来的盛卿尧。影一死，那边就没人给他诊治，于是阿B和阿A把人送到了这儿。金禾是A市硬件最好的医院，但对盛卿尧的昏迷也没任何办法，他就像陆汐之前昏迷一样，对外界毫无反应。金武飞瞄了封霆煜一眼：“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关心别人。”，他把检测报告递给他，指数又比之前糟糕了不少。少顷，金武飞还是回答道：“与小汐之前昏迷的情况一模一样，我只能查出他的器官都是好的，但为什么昏迷说不清楚。”他甚是无奈地摊摊手：“——蛊术这种东西，真他妈的玄乎，我医了那么多人，没见到这么诡异的。”封霆煜没吭声，把带来的那瓶蛊药递给了金武飞：“测一测，是否能解我体内的毒，解不了的话我就只能等死了。”“……乱说什么，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实在不行的话我就给你做血透，把你全身的血都换一换。”“换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血。这事儿别跟任何人说，尤其是汐汐，一个字都不能提。”封霆煜没再跟金武飞说太多，来这儿检查只不过是确定一下自己存活的时间还有多久，他好做打算。不会有奇迹，他想。金武飞无言以对，因为封霆煜的心脏已经出现阴影，他无法确定这阴影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能要他命是真的。他无法再欺骗他，于是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小汐的产房我已经安排好了，最高级别的，我们医院产科主任亲自接生，如何？”“她坚持要顺产，如果没问题就随她去吧。”他套上衣服，道：“我去看看盛卿尧，怎么感觉人之将死，恨也不那么恨了。”“505，特护病房就他一个。”“嗯！”盛卿尧病房门口站着两个保镖，阿B则在病房里看着。如今暮下城的生意都是陆朝晖在搭理，倒也风平浪静。阿B看到封霆煜有些戒备，但没阻拦他，毕竟两次都是他献血续命，理论上来说他不会害他的。他把椅子让给了封霆煜，便走到窗边去守着了。盛卿尧的状态与陆汐当初昏迷时一样，气色很正常，阿B连胡子都给他刮过，瞧着比封霆煜精神多了。仔细看，他们兄弟俩的眉骨间很神似。当年封池岳是封老爷子最优秀的儿子，长得也是人中龙凤，生的儿子自然青出于蓝。若是没有丽做的龌龊事儿，封霆煜应该会接受这个弟弟，只可惜……“你们的人都在A市了？”他问阿B。阿B戒备地看他许久，模棱两可地答道：“自然不会，老板生意遍及东南亚各国，不会都在A市。”“他还在做毒品的生意？”阿B犹豫了下：“没有！”“你们好好照顾他，别死在其他人手里，封家的人，终归还轮不到别人下手。”阿B有些意外：“——你承认他是封家的人？”封霆煜没再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病房。封家人分崩离析，他的情况又这么不好，盛卿尧的存在反倒令他安慰了不少，起码他还能震慑封家的人。回家的时候正直晚高峰，马路上穿梭的车流，路上来往的行人，都因为夏天的来临而多了起来。霓虹灯下的A市经历过短暂的严冬尘封，气氛又开始躁动起来。封霆煜挤在车流中，强压下去那种命不久矣的阴郁，拿起手机给陆汐打电话：“老婆，在做什么呢？”“散步，胎教！”陆汐在话筒里喜滋滋地道：“霆煜，咱们儿子特别喜欢听我念诗，我觉得他将来会是个文人。”“你一个工科生还教他念诗，都念些什么？”“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欲乘风归去，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啧啧啧，为了教儿子我使出了洪荒之力，想当年我语文都是擦边过的说。”“……你这洪荒之力也是蛮清新脱俗的。还是别教了，留点儿力气生孩子吧，胎教这种事不着急。”“那可不行，咱们儿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封霆煜听着陆汐在电话里碎碎念，心忽然就跌到谷底。不由自主想起金武飞的话，想起那越来越高的指标。陆汐曾说过：“你若死了，我还能活得下去吗？”她一定不知道，他是真的时间不多了。他能感觉到身体一天比一天力不从心，曾经他三天三夜不睡也能撑过去，可现在他一旦睡着就很难醒。他真怕有一天睡过去就醒不过来，陆汐和孩子该怎么办？少顷，封霆煜对长风道：“长风，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帮我好生照顾汐汐和孩子，好吗？”“你乱说什么呢，不会有事的，不是还有那瓶蛊药吗？等你身体稍微好点儿了，寻个不错的日子就喝下，赌一赌。”“我不敢赌！”本来时间就不多了，万一赌输了怎么办？他终究是不相信影，因为她做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她的善良都是随机的。“回到家什么都不要跟汐汐说，不管她问起什么都不要说。让她安安心心待产吧，也就大半个月时间。”长风看了封霆煜一眼，幽幽道：“她肯定有所察觉，你以前六七点就醒了，现在得八九点，还需要人喊。”封霆煜蹙了蹙眉不做声了，望着车窗外沿街热闹的门店，心情沉重得跟上坟似的。车子行驶时，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不停地划过他的脸，显得光怪陆离。“长风，你觉得汐汐当妈妈过后会不会很温柔？”封霆煜笑道：“想着她牵着儿子的小手漫步的样子，好美。”长风从善如流：“她性子温婉，应该会很温柔吧。”“要是我能活到陪他们一辈子就好了，以前不觉得死有多可怕，可有了牵挂和不舍，才发现自己竟那样畏惧生死。”“……”长风鼻头一酸，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