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同(下)(2 / 2)

凤翥 流花烟雨 1998 字 2022-12-26

“……好啊,”元成先审视了德琳,见她容色平和,确是诚心请教的样子,倒乐见她如此,一口应承了,痛快直言,“今日你说的那些话确是令人耳目一新,至少甚合我意,可要论到这件事本身……德琳,你觉不觉着自个儿急躁了些?”

德琳闻言妙目微凝,却只是肃颜望他,元成道,“你和魏夫子间论不到尊卑,长幼之别可还是有的,况且你也说了,他是老,你是新,那么在人心常情里,你觉着幼者、新者与你口中的‘老人儿’起了争执,谁更易遭致诟病?”

德琳的长睫一闪,低垂下去,未语,元成等了一瞬见她还是缄默,便又往下,“或许你会说那老人儿就没有错吗?他们要没有错怎会激得后辈宁肯冒着‘不敬’之名也要与之相争?可德琳,你要知道,老人儿之所以能成为老人儿,他们也是一步步历练才有今天的,声望、人脉都是从无到有一点点儿积累出来的,如今他们比初出茅庐的人多享有一些礼遇,从某种层面来说不过是对他们往昔种种功劳、苦劳的一种回报。这样的情形下,老人儿若非太不自重触发众怒,或者品行上有大瑕疵令人不屑与之为伍,通常旁观者对他们的错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反把后辈的‘不敬’挑出来,口诛笔伐——不是旁观者都有多耿直,而是他们中的新人还没有资格说话,而有说话资格的正是、或正在成为‘老人儿’……魏夫子其人,虽呆板古怪些,却并无更多可被人非议处,故而……”

故而魏夫子仅凭他“老人儿”且并非恶人这一条便占了先机,而她在开口之初已注定是授人以柄,德琳苦笑,对元成躬身敛衽,“德琳铭记殿下教诲,往后……”

“往后要闭目塞听、诸事不言吗?”元成倒是清楚她打的主意,一口点破了,“这时候赌一口气容易,往后在宫里的朝夕日夜你能……”望望德琳,轻叹了一声,“我说这些是想叫你知道凡事不光有对错,还有时机、人心向背的考量,要忍得、等得,勿为了一时快意做那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你却想到哪去了?”

德琳不语——她先以为他明知她的不平还要冠冕堂皇地指摘,只觉得跟他再无话可说,谁料他却是为了提点她,那她……想想却益加的无话可说了。

德琳口中不言,面色却有所动,元成知道她这是听进去了,索性再多讲一些,“德琳,这对你未尝不是好事:若这事不了了之,久后当不了有人说还是你的不足,不然怎会连这点儿不快都圆融不过去,反之,你向魏夫子赔礼,不管结果如何,人都会觉得你谦逊识大体,不……”

“殿下,您真是煞费苦心……”德琳实在忍不住叹息出声:为了叫她心甘情愿地向魏夫子赔罪,真是安抚、激将、迂回,什么样的法子都用上了。

元成愣了一愣,继而失笑,“你既看出来了,我也不算白费心了。”

德琳望他一眼,只字未语,似喜似嗔的一眼倒像是说了很多话,元成眉目含笑,柔和道,“魏夫子那样的人,是不是诚心致歉他是能看出来的,若看出你是敷衍、勉强的话,他会觉得受辱,那就不如不去的好了。”

“德琳明白。”德琳垂睫轻声答应,“请殿下替德琳安排该如何赔罪吧。”

“好,”元成颔首,看德琳垂首行礼,他忽道,“德琳,你可记得我幼时被罚,在朝堂上向臣工赔罪的事?”

德琳讶异扬眉——她记得当初在琅嬛阁抄书时听他说起过这回事,现突提起来……眸光连闪处,她难以置信,“殿下您是说、您是说……?”

“嗯。”元成对她点头而笑——不错,他当初以山羊图捉弄的老臣工就是魏夫子!这还真是一位人物,竟先后与他和德琳结下这样的渊源,若干年后要有子孙替这位夫子树碑立传的话,不知会如何记述此事……

德琳虽已猜到了,得元成亲口确认还是意外,隔着光影对元成惊笑不已,对于即将向人赔罪的事竟是毫无芥蒂了:有太子殿下的“伟绩”在前,她区区一个教习的颜面又有何放不下的呢?

元成看着她一张脸笑得如雪后初霁,心绪也跟着明朗,虚虚地指了她佯斥,“见人不幸甚于己,则喜而忘忧,实不善也!”话虽如此,却已眉目飞扬了,直等德琳去后才慢慢敛了笑意,轻吁了口气:元俭走前提醒他勿忘了魏夫子是如何到了宫学里的,他记得,故更要妥善理顺今日的事,好在,德琳未叫他为难——那果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至于魏夫子,他往后倒要多留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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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文:德琳的笑靥更深了一些,“殿下,您也说过沁公主她……与众不同,”元成是太子、又是王兄,自然怎么说元沁都行,她却不能随着他说公主是“异类”,“担了如此重任,殿下您若是我,还能举重若轻、视若等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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