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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姑姑同样无话,却不知德琳和元信此时所想已非她所能知。静默了一阵之后,德琳抬头望了元信,“殿下,德琳有一欺君之请。”
“你说。”元信肃然。
“请殿下稍后禀告皇后娘娘时,说公主是为了替陛下贺寿、苦练骑术而不慎坠马,您和陆教习救援不及!”
“好!”元信神色复杂,重重点头,“还有呢?”
“没有了。”德琳摇头,“我和史姑姑会去向贵妃娘娘……”
“教习,你怎能……”元信急了。
“殿下,这已是最好的了,不能再奢求了。”德琳露出自听到元沁坠马后的第一丝笑意——还好、还好,老天佑她,不光元沁的伤情人力可控,瑶筝也确知可以抽身事外了:之前她只想到了要保瑶筝,怎么保却并无妥善之策,不过是凭着一个执拗的念头预备见招拆招。但是有元信,难题迎刃而解:她问他经过的时候,他的迟疑未逃过她的眼,而他为何迟疑、是想要遮掩或偏袒什么,她想她是懂的,而元信在听完她“欺君之情”时的神情,佐证她是真的懂……至于那些话,那不过是她要给皇后娘娘的一个交代,元信要怎么说,她确信他们母子之间不需要她来操这个心。
“可是这对你……”元信未忘当初是他一念之私,赌咒发誓地作保,德琳才未再阻拦元沁骑马。如今他食言,却把她坑在里头,让他如何心安?!
“此事不能不了了之,何况宫中闲人又多……”闲人最不怕的就是事多乱子大——她点到为止,元信当知道利害,“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担责的,那何苦还牵扯更多人为难?”放下了最放不下的事,德琳通透坦然。
“姐姐,这事儿是我的错,要罚也是该罚我!”先不明白德琳和元信在说什么,及听到“担责”的话,瑶筝可就知道了:主子受伤,下人受罚,谁家都是这样的规矩,她懂,“本来就是我未顾好公主,不能连累你们……”
“什么连累?”眼前都是信得过的人,德琳正好把话说透,省得瑶筝过后再想三想四,“公主的教习是我、管事的是史姑姑,公主有任何差池,那都是我们两个怠忽职守的过。说到今日的事上,你不过是正好在场,需知公主本该我或史姑姑陪着的……即便你认罚,我俩该受的责还是一样不会少。既如此,你何必还往里掺和、白出这个头?”
“可当初骑马本就是……”想说当初本就是我鼓动公主骑马,德琳却已打断,“当初是当初,今日是今日,刚刚儿我请求殿下的话你也听见了,你是预备叫人知道我在撒谎?”扫一眼几个人,见都提不出异议了,遂问起脱臼复位后该如何把元沁挪回寿昌宫——公主不可能长住安王宫里养伤,而且她此时这么狼狈的样子也不宜被贵妃娘娘所见:单是那身脏污破烂的骑装,哪个为人母的看到了会不心酸心痛?
元信深知德琳所忧何事,好在他之前已和董御医商讨过了,道此事不难,难的是……他看了元沁。元沁被他看得愣怔,再一看另几人的担忧关切,明白过来,几不可见地瑟缩了下,跟着就是一脸凛然,“叫她们进来!”
外头的人约摸都在等这句话,闻声进来的不光是两个女侍医,还有绿菱——史姑姑和德琳一见她手里托着的新衫裙、显然是趁方才的功夫回寿昌宫去取来的,不约而同叹了一声。索性也不格外叫侍女了,就她们三个人,在侍医的指点下,小心翼翼地给元沁换了衣裳,之后侍医托起元沁脱臼的那只胳臂……
饶是咬牙有准备,元沁还是一声尖叫后晕了过去……
又是一番混乱,听到董御医说不过是疲惫忧惧太甚,昏睡一觉也好,众人才放了心。于是几人略一商议,史姑姑带人抬着元沁回宫,董御医三人跟过去照料,元信去禀报皇后娘娘,德琳去向云贵妃请罪——元信虽自始就有防备,可不敢保元沁坠马的风声一点儿未漏出去,眼下的辰光,皇后和贵妃娘娘的晌觉可都醒了,要是从旁人处先听到消息,他们可就难做了。
这话本是德琳的担忧,及至元信进了彤辉宫,才发觉她竟是未卜先知:仁慧皇后正与傅尚司说着什么,一见他进去,当头就是一句“你是来请罪的?还是来求情的?”
元信被唬得当即跪地,连称“儿臣有罪”,只听仁慧皇后嗔恼地道“你可不是有罪!叫你学做些正事,你总是忘不了热闹,骆少师走后,你益发的不成样子!十六岁的王爷了,还有谁像你这么无所事事?!可也不是,你可是会闯祸!”还待数落,傅尚司从旁低劝,元信也只是头伏于地,一味道“母后教训的是”,怄得仁慧皇后火大,喝道,“起来回话!”见元信起来了,一望可见的恭谨愧疚,与他平素无法无天的样子实在是大相径庭,不由称奇。自家缓了缓,道“事儿我听说了。你还有何话说?”
元信低首,像背书似的把德琳的“欺君之请”一字一字慢慢说了出来,只是救援未及的变成了他自个儿,并未提瑶筝一字。仁慧皇后越听越是惊异,忍不住看向傅尚司。傅尚司却是隐隐露出笑意,和声道,“殿下,这是……”
“这是杜教习求我说的。实情是……”
“罢了。”仁慧皇后截口,看着傅尚司道,“得亏还有一个长脑子的。”傅尚司赔笑躬了躬身。皇后方又看了元信,“那杜教习可知这番说辞的后果?”
“教习说她无论如何都是要担责的,那何苦牵连更多的人、又何苦令旁人为难?”元信还是一字一字地学,“说这些话时,她毫无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