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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琳这么快就去而复返,家下人都疑惑,德琳也是莫名所以,学给齐氏听了,齐氏怔了怔,神情古怪,问德琳,“你说什么了?”德琳犹在思忖元成之举是怕她辛苦?还是朝中出了什么事?闻言道“见都不应见的,怎会答言?”齐氏瞅瞅她,似叹非叹地“哦”了声,自忙别的去了。德琳想到元成做事向有主张,既如此必有他的道理,遂也很快把这一节撂到了脑后——婚期日近,需她过目拿主意的事还有许多。
德琳此时已想到与家人共聚的时候不多了,诸事便就格外宽和,这与她旧日在家时判若两人,三夫人忍不住对四夫人纳罕,说二小姐从前最是不饶人的性子,原以为聘了太子妃,不知怎么盛气凌人呢,谁知倒绵软体恤了,看到我,还好声好气地嘱我勿跟六丫头置气,她大了自然就知道我是为她好了。四夫人道“人哪有一成儿不变的?”心说你从前哪露脸往哪儿去,生怕旁人看不到你,如今安安分分地只顾在后宅督管婆子们洒扫庖厨,令齐氏和大小姐不用分心,不也跟从前不一样了?
杜府一派忙碌祥和,期间又迎来一桩喜事:三小姐容琳携夫将子地回来了——太子大婚为国礼,番邦属国都按例来朝贺,更休提各府各郡,像南诏是新王亦即去岁来过的世子,回纥来的则是安顺公主和伊布王子,遂宁府是骆清远与木槿郡主夫妇等等,容琳李昊琛夫妇自是顶的平卢的名义。李家原说孩子太小,只需容琳两口儿回来就好,后是李昊琛拍的板,说多带几个乳母、早些起程免得劳累不就行了?他二人在李家都受器重,此话一出也就顺利成行了。
容琳的孩儿此时还不足周岁,长得甚是可爱,尤其不认生,谁抱都跟,一逗就笑,瑶筝恰好在杜府,看见了喜欢的不行,连声道“我把他抱回去吧,让他陆祖父也瞧瞧。”容琳听着疑惑,道“你是说……侯爷?”这一问众人都反应过来,哈哈笑成一片,瑶筝也反应过来,连连拍头道,“我糊涂了,糊涂了,他得叫□□父才对。我把他……”德琳可已把她和容琳拉走了,边走边道,“你要敢抱走,这一屋子的人都得打你。”
三人到了容琳原住的东跨院——从她嫁后这里就空着,中间又被抄过一回,听到她回来,齐氏才叫绿菱带着人照原样拾掇出来,容琳一见诸般如昨,连叹“仿似做梦”。三人絮絮说话,容琳才知淑琳早两天先到了,与伊布王子一道被接进宫里了,骆清远和木槿郡主则到正日子才能来:府郡主官,脱身不易。又说了一阵,瑶筝说起大婚日,燕、韩、谭、徐四位教习都要到东宫为女傧相,容琳方知瑶筝已卸了宫差,不免问起缘故。
瑶筝不以为意,说我性子野,关在笼子里就憋死了,不像德琳姐姐,关在笼子里也能唱出歌来。德琳拍了她一掌,可未说别的。过后容琳跟李昊琛说起,说看二姐姐的神情,柔眉顺眼的,看样子,对这亲事心里是欢喜的。李昊琛笑,说你那是未看见更欢喜的人,学了当日入宫见元成的情形,“桂尚服领了人给他试吉服,有要改动的,穿了脱,脱了穿的,他一丝儿不耐没有,连个眉头都不皱,一直笑微微的,像个……”,摇摇头,不好说太子殿下笑得像个傻子似的。
不提李昊琛如何取笑,转眼间,三月十六到了。京城这一天的景象,唯有嘉德三十年的元夕夜或可一比,真真是万人空巷,尤其从东宫到太傅府一路,简直人山人海,及至礼炮响,仪仗出,礼乐簇拥太子殿下御马而来,百姓已然跪伏一路,恭祝声不绝于耳,直将他送进太傅府去。
傅、容二命妇并八位教引嬷嬷昨日已入府,此时各为接引和礼赞,从太子拜、太傅揖到太子再拜、太傅复揖直至引着盛装的德琳出、父西面而戒、母施衿结褵,种种繁缛的礼节之后,元成始将德琳迎出太傅府,看着她被扶上十六抬喜轿,方回身上马,自有礼官唱宣“起”,沿街百姓又是跪拜诵祝,元成意气风发,频频抬手宣免——林林总总,不复尽述。
东宫此夜,靖懿太后久违露面,嘉德帝、仁慧皇后更是早早驾临,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凡得邀与会的,无不喜气洋洋,待听到礼官宣新人到,顿时一片欢声笑语——非是百官忽失礼仪,而是嘉德帝有言在先:今日皇家新妇进门,可喜可贺,众卿家不可拘束、同喜同乐。众人这也是谨遵上意了。
东宫中的礼仪较之太傅府中略简,燕、韩、谭、徐四女并元信、魏云庭替了傅、容二命妇及教引嬷嬷,分为接引和礼赞,引导着新人拜了天地、高堂、对拜,便有司闺司则等女官并喜娘接了新人前往太子寝宫,德阳殿里的喜筵则顺时而开。
元成的寝宫内殿里,龙凤喜烛,对对成双,迦南的香气沁得人欲醉,德琳被司闺女官扶坐于喜床,耳中听到有人奉秤杆,请太子殿下为太子妃挑去盖头,跟着听到几声靴响,有人停于她身前,几分熟悉,几分陌生,德琳交叠于袖中的双手不由蜷结,心也跳得似要蹦出来了,却觉头上一轻,眼前顿时大亮,不由抬目,正对上元成的剑眉星眸,顿时一滞,而本是含笑的元成看到她的面庞,也是一呆。
他二人相对愣怔,不过是一瞬,在旁的女官和喜娘可都看个正着,心中都是一样的念头:这么好看的一对璧人,闲人可别不知趣儿了,按着规矩,奉吉食,进合卺酒,为他二人除去头饰、发冠,各取了一绺发丝绾作同心结压于枕下,又为德琳和元成脱去层层吉服,只余中衣,复为德琳贴颈挽了个圆髻,再要为元成束发,元成道“罢了”,遂三拜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