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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说一句的,严晓晓对八阿哥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恶感。
一来还是老调重弹那一句, 身为皇子有野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二来么,八阿哥争归争, 却并不像大福晋那样毫无底线, 相反他还挺坚守本心, 比如对待八福晋,即便是被老爷子怒骂为大清第一妒妇, 即便是送到别人手里攻击的弱点,他也并没有为了迎合老爷子或是迎合旁人就冷待八福晋, 反倒是一次又一次的拒了老爷子赏的人,哪怕得了个惧内的名声也混不在意。
而作为儿子,他同样无可指摘, 从没有因为生母出身卑微而对其有任何的怨怼, 对待养母哪怕有利用的心思在,历史上在大阿哥被高墙圈禁,老爷子驾崩,有儿子的宫妃相继跟儿子出宫之后,八阿哥也奉了惠妃回自己府上叫她老有所依。
这样的八阿哥从品性上无疑比大阿哥叫人欣赏得多, 所以哪怕与他身处夺嫡对立面, 严晓晓也并不愿意用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法子来对付对方,当然了, 她也不是什么高尚得愿意损己利人的圣母, 所以……阴招不至于, 损招却是少不了的。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涉及到前朝斗争,严晓晓自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挑起大梁,而在她自己或许都没有发觉的时候,很多事上她其实都已经开始信任胤礽了,便是那些作为先知的话不能拿来做由头,她也并没有搜肠刮肚去寻什么别的的话来为自己站脚,而是只拣着能说的比如八阿哥跟大阿哥同出同进,由得他坐大不是什么好事的话干巴巴说了一通。
这话要是换个人听了少不了会觉得牵强,可胤礽却很上道。
夫妻俩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事儿,别的不说,胤礽是很知道自家媳妇是个什么性子的,绝不会没事找事的无的放矢,便是不管这话牵强不牵强的,也认真思量了起来。
对于八阿哥,胤礽其实跟严晓晓的感观差不多。
虽然对大阿哥厌恶到了极点,可是一方面八阿哥眼下里才十六岁,初入朝堂远还没有后来的能耐,也远还没有到威胁胤礽叫他太过于放在心上的程度,另一方面则是俗话说的伸手不打笑脸人,八阿哥成天顶着张如沐春风的脸本身就很难叫人恨得起来,所以即便胤礽跟大阿哥彻底撕破了脸皮,也并没有打算杀鸡儆猴拿八阿哥开刀的打算。
可他从前错就错在很多事太过于想当然,现在却是死死的牢记着这一点。
毕竟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眼下里成年皇子皆出宫建府,看起来紫禁城中由他一家独大,可实际上,却是此消彼长的削弱了他仅存不多的优势,老大如今摆明了狼子野心,老八虽看起来还好,可近墨者黑谁知道日后会如何?与其养虎为患,到时候再被动的见招拆招,到还不如早早的化被动为主动。
胤礽琢磨完自家媳妇计划的可行性,转头便去寻了胤禛。
作为历史上最后的夺嫡胜利者,胤禛的谋略心计以及性子上的果断自然不比任何人差,听到自家二哥的这一通想法,也半点不觉得有什么毛病,只听得连连点头,兄弟二人又细细嗦嗦的加之讨论补充了一番,最后,在一个风和日丽适合坑人的好日子,胤礽带着经自家媳妇提出,自家兄弟修改完的计划径直进了乾清宫。
随后得到了旨意的八阿哥有点摸不着头脑。
“怎么好端端的竟叫我和四哥换了差事?”
这招损归损,正经八百说起来却很简单,翻来覆去不过就是将扬长避短四个字调了个头——
但凡上位者都知道,每个人才学不同擅长的东西不同,用人之道便是得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子上,方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优势与作用,若不然反其道而行之,擅长兵法的人偏偏被塞入工部修房子,擅长修书编撰的偏偏被塞到吏部掌管官员考评,都不用什么党派争斗,朝上就得乱作一团。
康熙身为明君,自然少不得深谙其道,比如说眼里头容不得半点弄虚作假的胤禛,如今就在户部当差,心细如尘又擅与人来往交道的八阿哥,则主要在内务府当差。
而胤礽第一步要做的,便是叫这两人的差事掉个个儿过来。
十阿哥向来没太花心思在这些上头,瞧着自家八哥为难的模样儿下意识就接了一句,“这有什么不好?内务府再好也就是管着咱们爱新觉罗这一大家子,往外头谁也瞧不见八哥你到底做得好还是不好,六部就不一样了,但凡有点成绩朝中就都知道了,管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总归有好处不就完了?”
这话明面上说得并不错,可细究起来门道可就多了。
内务府主要掌管着紫禁城内以及宗室之间的大小事务,还有各旗的旗下包衣,统统由内务府总领,胤禛去了内务府好处是肉眼可见的,一来自是因为德妃,德妃本就对这个儿子没有什么真情,眼下里胤禛夫妻从她眼皮子底下搬到了宫外,掌控力不如从小少不得会想法子插手他们府上的内务,而胤禛去了内务府,便等于将德妃的娘家握到了自己手里,一牵一制的,德妃多少要掂量掂量真的惹毛了他们夫妻俩的后果。
二来么,胤禛黑口黑面的在朝中一直不算讨喜,去了内务府少不了要跟各家宗室王府打交道,就多的是机会在宗室里树立起自己的良好形象,比起叫站在大阿哥那边的八阿哥白捞了这个好处,胤礽自然更愿意让与自己一向亲近的胤禛得了这个便宜。
而相反的,户部掌管朝廷财政,看起来大权在握风光至极,可落到实处,工部修房子得问户部拿银子,兵部要筹备军需要问户部拿银子,礼部要筹备个宴会庆典得问户部拿银子,其中得罪人的地儿多了去了,横竖国库的银子就那么多,他老八能叫一个满意还能自己掏腰包叫人人都满意而归?
比起十阿哥看事只看了个表面,打小就对银子感兴趣的九阿哥自然想到的更多,“该不会是太子爷瞧着八哥你跟大哥走得近,暂时拿大哥没法子就转头朝八哥你开刀吧?要是如此,指不定就在户部的账册上做了什么手脚,到时候他老四屁股一拍推得干净,可不就成了八哥你的错处了?”
九阿哥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八阿哥心中防备更重,可熬了几个通宵,彻查了自胤禛接手以来的所有账册都没发现什么问题,前朝也是一片风平浪静,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一晃小半年都快完了,依旧太平得很,而就胤禛和八阿哥在内务府和户部干得顺风顺水,八阿哥戒心开始松懈的时候,胤礽却终于抛出了最后埋的一道雷。
饶是如今国泰民安,户部的银子也不可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先前来来回回打准格尔打了好几年,军北军需粮饷种种加起来都是不小的数字,便是后来灭了葛尔丹也不过是收回了点利息,而紧接着战后的论功行赏又往外掏了不少,再加上成年的皇子阿哥们出府每家都要给上二十余万两的安家银子,一次性又给了百余万两,还有前两个月青州水患川蜀旱灾拨去的赈灾银子云云,户部尚书面对起其他各部伸手要银子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哭起了穷。
国库银子不充盈了总得想法子,在有心人的提醒下,户部尚书终于记起了在库里头放得都快长灰了的一堆白条。
康熙是个明君也是个仁君,对待从前跟随他擒鳌拜灭三藩的老臣或是忠臣之后向来尤为照顾,平日里少不了隔三差五的赏赐,有个三病两痛又是赐太医又是赐药的也是寻常,甚至于对着哭穷的老大臣们还特许了朝臣们可以朝国库借银,于是这么多年累积下来自然就成了一大笔银子。
翻着那白条上头一个比一个显赫的名字,户部尚书并不大敢出这个头,只能明里暗里的敲敲边鼓,胤礽却是不怕这些,反倒等的就是这个时候,趁着老爷子明白过来了意思,却还在犹豫的当口儿,私底下便直接将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阿玛,儿子去户部瞧过了,那些汉官老大臣也就罢了,十年寒窗苦读出仕几十载也不过家中几亩薄田,体恤他们尚在情理之中,可我瞧着这富察家马齐马武、钮钴禄家的富保甚至于十弟竟然也借了银子,且不说去年征准格尔论功行赏他们没见少分了去,就凭着富察家和钮钴禄家的家底也满不至于,十弟更不用说,他一个还没分府的阿哥吃住都在宫中哪来的那样大的嚼用?平时也就罢了,眼下里国库不充盈又哪哪儿都要用银子,总没有这个时候还紧着他们先的道理不是?”
先前在胤禛和八阿哥互换差事的事儿上,胤礽就已经跟老爷子玩了个小心眼。
明面上正当的理由很充分,按着惯例初初入朝的皇子本就得在各处轮调,眼下里办差的成年阿哥都两三年没挪过窝了,眼见着后头的又快成年办差,自然得多去各处历练学习给弟弟们起个样子。
而另一层没有明说却也没有瞒着老爷子,说白了就是大阿哥之前那样恶心他,兄友弟恭的他不说拿大阿哥怎么样,总可以在可行范围的出口气吧?比如说挖了大阿哥得力臂膀的墙角什么的。
是以,有了先前的这层铺垫,这会儿胤礽说得很直接。
“户部不好意思直接张口去要钱,八弟却向来八面玲珑,与各家各府关系也都来往得不错,倒不如叫八弟担了这个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