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小日子想得完满,却不知跟前的人连先帝和新帝的脸色都不顾,又如何会理会所谓的身份之别,听从一个小太监的劝阻?
萧霖大步一跨,一脚踏入了房内。
小日子一愣,急忙拦在他身前,肩上忽然一痛,站在原地竟然挪动不得,吓得小太监一身冷汗。
这位萧公子没看见双手有所动作,便能轻易将他点穴。
他跟着李唐有一小段时日,也明白这所谓的隔空点穴需要多少的功力才能使出来,更是满眼惊恐。
得罪了这位萧公子,这一时半刻怕是有罪受的了。
苏言隐约听见小日子的惊呼,睁开眼看着那道雪色的身影,勉强伸手撑着坐起来,虚弱一笑:“萧公子请手下留情,别吓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太监了。”
萧霖见她身穿亵衣,孱弱地倚着床榻,却丝毫没有半点局促与羞赧。想着这位采女性情如此,还是在所有男子面前也是这般坦然相对?
他没有兴趣,亦懒得去探究。
离着苏言约莫几步之外,随手将一颗乌黑的药丸扔到她的身前:“萧某昨夜连累苏姑娘受凉,服下药丸,两日内便能痊愈。”
难得师傅居然会良心发现,知道怜香惜玉,苏言难得打趣道:“没想到萧公子也是一位有心之人,小女子便收下了。”
“只是不知,为何公子对我如此另眼相看?”
若非了解师傅的性情,旁人怕要怀疑他是看上了苏家小姐的这副漂亮的皮囊。
果然,萧霖睨了她一眼,语调淡漠:“昨晚,苏姑娘让萧某做了一个好梦。”
苏言正随手把药丸丢入口中,听闻这出乎意料的答案,惊得险些被药丸呛住。
原来她被礼遇,居然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好梦?
硬是把药丸吞下,苏言饶有兴致地问:“区区一个好梦就能得到萧公子的青睐,小女子好奇这是个怎么样的梦?”
萧霖盯着她一会,却没有回答的意思,转身便离开了。
他一出去,小日子的穴道被解,立刻能动了,连忙扑了上来。
“主子,那萧公子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事,他就送了药,治我的风寒而已。”苏言示意他端来热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小日子一怔,愕然道:“主子,这宫外的吃食怎能如此轻率地服下……”
即便这裏是谢家,若是出了事,与谢昊也脱不开关系,自是不会任意妄为。可是自家主子如此轻信旁人,却不得不让他忧心。
一个小太监想在宫中生存,又好不容易傍上了苏言这样性情温和,又甚得帝宠的好主子,确实不易。
小日子可不愿意,这才看见平步青云的影子,就让自家主子掐灭掉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苏言不在乎地笑了笑,萧霖根本用不着对付她这个小小的采女。
只是,什么样的好梦,竟然让师傅整个面容柔软了下来。
兴许,是想起了以往有趣的旧事了。
不是不想劝说萧霖回宫,再度辅助君于远。
只是不知这几月里,两人之间产生了什么误会,也无从下手。
再者,苏言正想要得到谢昊的信任,此时就挖别人墙角,撬走师傅这位大谋士,实属不义之举。
前后思量,她也只能暂时放弃此事了。
病恹恹地被婢女梳妆一新,苏言被小日子搀扶着,几乎走两步停一步。可惜作为宫妃应有的礼仪,即使她再想让人抬着出去,又或是把半个身子挂小太监身上给拖着走,这样不符合身份的举动却是不能为之。
却不想,陈瑾早已候在谢府门外。
“陈大人,”苏言不解地看向他,以及其身后精致奢华的马车,脚步不由一顿。
四匹红棕骏马,规格等同于一品大员,以她小小一个采女的身份,陈瑾怎会如此糊涂,弄来这么一辆马车招人非议?
“恭请苏采女上车,”陈瑾躬身向谢昊行礼后,恭谨地低头说道。
“嗯,”既然有人要她演一出戏,自己又为何不配合一下?
转身朝谢昊点点头,苏言淡然道:“这两日,打扰谢当家了。”
“采女言重了,谢某理应如此。”谢昊垂首还礼,唇边隐隐带着笑意,望向马车的眼神极度复杂。
“言儿……”
苏言正抬步要上马车,回头却见苏和急急走来。
待走近,他神色憔悴,满目通红,似是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家侄女,欲言又止。
知晓他有话要说,苏言眸底的厌恶一掠而过。
这人想说什么,她心知肚明。不外乎是好生服侍皇上,博得君于远的欢心。尤其是照顾二妹苏贤,免得她闯祸累得苏家受罪云云。
只是此番出宫,便是打着省亲的幌子,若苏言在人前过分冷漠,回去后少不得被人添油加醋地在背后议论一番。
她冷着脸站在原地,正要出声,身旁的陈瑾上前一步,站到了两人之间,提醒道:“苏采女,时辰不早了。”
“既是如此,小叔好生保重了。”匆匆丢下一句官话,苏言忍着不适,迅速上了马车。
她真是一刻钟都不想再看见苏和,不知是他的无耻太让人厌恶,还是苏家小姐原本的惊惧与退缩还残留在这个躯体里。苏和一靠近,就令苏言浑身不自在。
“采女在想什么这般入神,不妨跟朕说说?”
苏言上车后只顾着低头摆脱胸口不舒服的情愫,却没料到马车上竟然还有别人。
慌忙抬头一看,青衣墨发,俊容微微含笑,不是新帝君于远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