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烫伤(1 / 2)

负春风 苏静初 1811 字 1个月前

从此日开始,苏言便这样没有带任何宫婢,孤身一人住入了原先的居所。

原本萧霖未娶,她已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妥当。

只是两人各居一室,萧霖又是品行高尚的翩翩君子。

君于远没有发话,深知内情之人自是不会多嘴。

屋内朴素整洁,苏言凭着记忆,行动自如,虽动作一再放缓,却丝毫不像是双眼无法视物之人。

少了承永殿内大批宫侍伺候在侧的拘束,她嘴角微微噙着笑,神色显出几分轻松惬意。

萧霖一如以往的寡言,并没有刻意照顾苏言的一举一动,反之像以前那般,与其闲适地品茗、对弈。

只是对弈时,撤去了棋盘,索性来一盘“盲棋”。

两人棋艺相当,一局棋厮杀许久,直至午时将近,苏言这才以一子之差输给了萧霖。

“师傅的棋艺,还是如往日般精湛。”被布条蒙上双眼的她嘴角一弯,由衷地赞叹一声。

许久没有遇上旗鼓相当的对手,萧霖亦是下得尽兴,面上带着几分柔和:“小言起势不错,只是到了最后未免有些焦躁了。”

苏言难得孩子气地撇撇嘴,若是跟他来一场拉锯战,互相消磨掉所有的棋子才得终局,自己就得饿着肚子等天黑了。

不得不说,萧霖对于某些事的专注,总是会忘却身边的其他事。

比如用饭,比如就寝。

毕竟过去,他曾为了解开一本古书流传下来的深奥阵法,足足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三日三夜,直到苏言在外头按耐不住,闯了进去。

想起往事,苏言不禁莞尔,低声提醒道:“师傅,是时候用午饭了。”

“已经到这个时辰了……”萧霖看向窗外的天色,话语一顿,似乎略显惊讶。

毕竟她看不见,如何判断出此刻是午时?

却听苏言笑了笑:“徒儿腹中正唱着空城计,不是该到了用饭的时辰么?”

即便分不清白天与黑夜,身子自然而然的反应,总会告诉她很多事。

闻言,萧霖的嘴角微微上扬。

即使是如今这般境况,苏言还是能若无其事地笑着。

这便是她,与这院落一般,从来未变。

端坐片刻,阵阵香味飘来,令苏言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唾沫。

单凭这香味,足可见萧霖的厨艺如同武艺一样丝毫没有褪色。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随着他淡淡的声线传来:“为师许久未曾下厨,不知这药粥的味道如何……”

苏言一听,笑道:“光是闻着,就令徒儿食指大动,师傅实在谦虚了。”

萧霖目光一柔,将盛好药粥的瓷碗放至她跟前,唇边勾起丝弧度:“小言何时也这般会哄人了?”

“小徒只是实话实说,”苏言接过他递来的汤勺,迫不及待地就要品尝。

可是她动作过猛,手臂一拐,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瓷碗。

“小心——”萧霖只来得及拽着她往后一挪,滚烫的药粥仍是溅出些许,落在了苏言的手背上。

她皱着眉头,将手臂往身后一缩,满脸歉意:“都怪徒儿不留神,糟蹋了师傅这碗色香味俱全的药粥。”

见苏言讪笑着,还有心思调侃自己,萧霖蹙着眉头却有些不悦了:“小言,把手伸出来。”

“只是沾了些许的粥水,不妨事的。”她有些似是做错事的孩童,急于遮掩自己的罪证,令萧霖颇有些啼笑皆非。

“都怪为师怕小言饿着,匆忙将烫粥拿出来。”他低叹一声,随后响起几道整理碗筷的微响。

苏言连忙摆手道:“师傅不必自责,是徒儿莽撞……”

尚未等她忏悔完,萧霖坚定且迅速地抓住了苏言掩在宽袖下的手,不容拒绝。

她暗暗吃惊,却也只好乖乖坐着不动,任由师傅紧握着自己的手细细看着。

萧霖不敢用力,只稍稍钳住了苏言的手腕。

眼见她的手背被烫得红了,还有些药粥沾在上头,隐隐显出些水泡,他不由蹙起眉。

这伤势不轻,苏言怕他担心,也就一再躲闪着想要隐瞒。

一手托起她的手臂,萧霖扶着苏言到旁边干净的桌椅前坐下,暗暗叹息:若是这双弹奏白玉琴的手留下疤痕,他定会深有遗憾。

取出长针在烛火上迅速一烫,他动作飞快地将苏言手背上的水泡戳破,把泛着清香的药膏轻柔地抹上,再用干净的薄帛一圈一圈仔细缠上。

室内一片静默,两人靠得极近。苏言微怔,甚至能感觉到萧霖喷洒在手背上,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息。

跟君于远不同,师傅的手指修长,掌心透着微凉,指腹有些许茧子,却并不深。这是他常年从未用同一兵器的缘故,且内功心法与旁人大不相同,浑身上下总是有些寒气逼人。

苏家大小姐的身子孱弱,入秋后更是手脚冰凉。

这会与萧霖两手相贴,竟慢慢延出丝丝暖意。

他年纪不大,与她相差不足十岁,苏言从来都将萧霖当做是朋友与兄长对待。

双眼失明后,其它的五识变得尤为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