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悦伸出胳膊揽住去路,“刘静同学,你不能走。”
“啊?”刘静有气无力,“你那个事明天再说不行吗?”
“……我的那个事可以明天再说,可是毛老师交待每天下午下课后安排你的补习。”唐悦露齿一笑,特好看特灿烂牙齿跟珍珠贝壳似的,“练习怎么笑啊。”
刘静快昏过去了,忍无可忍地要冲出去,“我我我要退学!”
可她出不去,机舱门关上了。
她踢了半天的门,回头看着一副悠闲地坐在座位上笑意盎然的坏人,那个唇红齿白富家公子哥儿的贵气风范真叫人想要扑上去在他那白净的脖子上开两个血窟窿。
“你……”
唐悦慢悠悠地从座位下面拿出一包肯德基外卖全家桶,“要是想退学的话,你现在可以走了,门上那个把守拉下来你就可以出去了……”边说着唐悦边拿出一只鸡腿放在鼻子上闻了闻,陶醉无比地说,“哎呀,真香啊,青菜豆腐简直要饿死人啊。幸亏我是老师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刘静不走了,站在那里对着唐悦手中的鸡腿直吞口水。
“怎么不走了?”唐悦问。
她不说话了,面色通红地局促地站在门口。
唐悦慢慢地笑了,摆出海纳百川恩泽万世的救世主姿态,“乖点儿,可怜的饿坏了吧?你们这些孩子真是的,一点儿苦都吃不得,不就是饿下肚子吗,就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他把纸包扔刘静怀里,语重心长地教育,“有了问题,不要逃避,要去解决。唐助教在这裏,鸡腿会有的,汉堡也会有的!”
吃完东西唐悦就让她回去了,什么补课之类的,完全没有提。
吃了人嘴软,这句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刘静一晚上都在想这个阴阳怪气的唐悦是怎么回事,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而且这个唐助教似乎对自己太关注了些。
在浴室外面的更衣室里,刘静将身上的短刀和伸缩棍一样样地从身上解下来,她至少在制服了藏了四五样防身器械,只怕被毛春花发现了没收,她总不至于一件武器都剩不下吧。
童小瞳激动地拿起一件精钢手指虎摆弄,“哇塞,小静,这是什么东西,好酷啊。”
“我锻炼身体的。”
“你从哪里弄到的,我也想要一个啊。”童小瞳用软软的鼻音撒娇,像小狮子一样蹭着她的肩,“好嘛好嘛,小静静……”
刘静被她蹭得好笑,摸了摸她的头,“好啦,回头我送你一个。”
“你最好啦,爱你。”童小瞳欢天喜地地抱着洗浴用具冲进了浴室。
等刘静和其他女孩洗好了,童小瞳还在慢腾腾地唱着走掉的歌在慢悠悠地一个人享受入睡前的终极沐浴。刘静坐在更衣室的地板上看了看手表,她已经洗了一个半小时了。
不知为何刘静突然想起唐悦的笑脸,明明觉得这个人很可恶,她却偏偏讨厌不起来。还莫名其妙的夺走了他的初吻,吃了他的饭,现在根本就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他真的是助教吗?他是什么人,他到底想干嘛?
刘静被这种完全摸不到头脑的被动地位逼得很暴躁,狠狠一脚踹在储物柜门上,可惜她此刻穿的不是战术靴,踹完后只能抱着疼痛的脚磨牙。
这样混混沌沌的过了几天,刘静跟阿猛每天晚上电话联络的报告都是:一切正常。
这天吃过猫食分量的早餐,刘静去形体训练室做运动,她从窗户边上可以看见霹雳娇娃三人组这几天都跟奶妈混得越来越熟,三个组在教学楼后面的草地上铺着毯子享受奶妈不知道怎么偷渡进来的零食。
“在下赵小亮,哥们儿当童星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现在是业余演艺经纪人,姑娘你姿色出众,当空姐真是白瞎了,谁舍得让你这小嫩手去端盘子啊……”赵小亮递出一张名片,跟街头发小广告的防城管一样左右乱瞄,就怕毛春花那个阴森森的老女人跟古墓幽灵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你叫梨儿是吧,这名字多水灵,正好当艺名。”
那个水嫩得跟梨子肉似的姑娘,淡淡地把名片递给他,像只骄傲的只会仰着脖子走的小孔雀,“你知道杨海天吗?”
赵小亮一拍大腿,“嗨,问对人了吧,圈内经纪人一哥啊,那是我铁瓷。”
“哦,这么熟啊。”
“那是,不是我跟你吹,我一周有六天泡我哥们儿那里。”
梨儿笑呵呵的,“那我怎么没见过你啊?”
“那是当然,我这种经纪人通常不上电视的,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些经纪人其实都是给艺人拎包的,名义上是经纪人,其实混的跟私人保姆似的。”赵小亮清清嗓子,一本正经,“你别盯着杨海天,他手下现在能挣钱的不就是一个赵柯么……你要是签给我,我保证两年内你比赵柯还红。”
梨儿抱着肩靠着门做出考虑的姿态。
可是刘静知道在梨儿靠着的门后还有一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在赵小亮想继续游说的时候,突然门口伸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梨儿,你到底有多无聊,闲着在这裏涮一个傻逼?”
赵小亮心脏病都快出来了,“赵赵赵赵赵柯……你说我傻傻傻傻傻逼……”
梨儿收敛了笑容,带着十分抱歉的神色,拍了拍赵小亮的肩膀,“精神可嘉!可是很遗憾的告诉你,杨海天是我爸,赵柯是我铁瓷……实话告诉你吧,这几天我心情很差,因为我爸死活我让我进娱乐圈所以我才跟小柯一起来上空校的,另外我不得不承认,小亮叔,您确实是一个响当当的如假包换的傻逼……现在我心情好多了,谢谢,再联系啊。”
漂亮的小梨儿和赵柯搂着肩姐俩好的欢欢乐乐走了。
刘静很想立刻转头走开,可是被赵小亮手疾眼快的山路十八弯的哭腔给叫住了,“静静~~”
她一个跟头差点从窗户上跳下去,那黏腻的嗓音让她有种怒雷轰顶的焦糊感。
此时童小瞳正百无聊赖地嚼着薯片,她就不明白,晴天和航航为什么吃了一顿青菜豆腐就一副非洲难民出营的模样。连平时看都不看一眼的膨化食品都抢得跟争食的猴子一样,平时吃山珍海味也没见她们这么返祖啊。
“啊,小瞳小瞳,快看快看,咱家小静被非礼了!”突然晴天指着形体训练室立体无遮掩的大玻璃墙大叫,“哎,那孙子是哪里来的?”
在训练室里刘静被搂着,她双手高举,一副被非礼后惊讶过度的放空相。
航航看了一眼,眼珠子一转,拿出手机拍了个照片。
奶妈小眼聚光,惊喜的叫,“呀,那孙子是我们小亮哥……”
“那孙子干嘛的?”
“我小亮哥其实看上的是你。”奶妈说。
童小瞳恶心坏了,“就他那副臭德行也配!”
中午去了食堂,童小瞳放眼一望就看见刘静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几步走上去拉住她,气势汹汹的,“小静,我不管航航那抽风丫头怎样,反正我不允许你落单,我们是姐妹不能不讲义气,这不是我童小瞳的作风!”
说着不由分说地拉着刘静到了姐妹团里,航航嘟起嘴把脸扭到一边。好么,这一桌人可凑得真热闹,新欢旧爱,情敌姐妹全都齐活儿了,她只好明哲保身低头扒饭。
小瞳托着下巴,娇气娇气地嗲声说:“愤愤,你给我削苹果嘛,你都给朋子削了,以前你都给我一个人削的。”
马愤看了她一眼,毫不客气的,“我们好像已经分手了,我没义务为你大小姐服务了吧?”
“那又怎样,分手还能做朋友啊,干嘛那么小气?”
朋子笑眯眯地把手中的苹果递给童小瞳,“小瞳,这个给你吃。”
童小瞳握住朋子的手,甜甜地笑,“谢谢朋子,你人好好哦。”
新欢旧爱齐聚一堂,尤其是新欢还没追到手,旧爱在身边纠缠不休,作为一个优秀的男人他马愤的压力也是很大的啊。
马愤一拍桌子,“你是不是对我还不死心啊,我跟你说啊……”接收到桌上所有女孩鄙夷唾弃的眼神他一下子闭上嘴巴,眼巴巴地去看朋子,朋子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一种无力的挫败感顿时席卷了他。
童小瞳扬起下巴,“是啊,不死心,你能怎样?你咬我啊?”
马愤咬牙切齿,“你说,我哪儿好,我改!”
“那你说我哪儿不好,我改!”
“你的这种性格真的很烦人你知道吗?”
“你说这样的话真的很伤人你知道吗?”
气氛一下子冷下来,连隔壁桌都听见这种无意义的争吵看了过来。
在这样的注视下,马愤无论如何也不肯示弱,以前是他追在童小瞳的屁股后面跑,可是现在是童小瞳没有他不行。他突然解恨地想,你童小瞳也有今天啊,他提高声音,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我知道,你被我甩,所以很不甘心这种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你现在的做法真的很不成熟啊,你胡搅蛮缠也没有用,我爱你的时候是真的爱你,现在我不爱你额就是不爱你了。所以你不要再对我耍大小姐脾气了,我没义务对你的一切都照单全收。你问我你哪儿不好,我告诉你,你最不好的就是你这种千金大小姐的脾气,超级不好,我已经忍受不了了。”
这种话说出来晴天都按捺不住想起身揍人了,被刘静拖住。
她童小瞳这一个月来受的窝囊气真的够以前二十年的份额了,很好啊,涅槃了啊,这一巴掌一巴掌地甩过来他马愤可找着机会清仓大甩卖了,可是她童小瞳的脸已经面目全非。不错,就当整容了。再糟糕也不能糟糕到哪里去了,这是人生的试炼,不经过一两个傻缺哪里能看见彩虹呢。
童小瞳都佩服自己此情此景还能做出这么一副宰相肚子里能乘船的样子,浓情蜜意地看着他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做款款微笑状——而不是上前给他一拳,然后穿着高跟鞋在他的裆部玩蹦蹦。
“继续说,我喜欢听,就喜欢你教育我,你说的总是那么有道理。告诉我还有哪儿不好,我改,一样一样的改,直到改到你满意为止。”
晴天和航航都惊呆了,这是被旧社会凌虐至死的小媳妇儿灵魂附体还是怎样?
最惊讶的还是马愤,那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充斥着他的胸腔。童小瞳太了解他了,看着他歪上天的嘴角,仿佛看见他那自大的灵魂在头顶极致快速地膨胀起来。而她拿着根钢针在下面恶毒地笑,继续啊,亲爱的,别停。
“好了,我不再评价你了,你不需要在意我的想法。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喜欢我哪儿,我改,这样行吗?”
小瞳捧着小脸认真想了想,“嗯,我还真想不到诶。”
“那就继续想!”
愤愤说完在众人的注目礼中把外套一甩,昂首挺胸地走出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