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左边是不要脸右边是厚脸皮(1 / 2)

富贵千金 水阡墨 4378 字 1个月前

我的公主,我就在这裏,快看见我,快到我的身边来。

明哲这么祈祷着。

刚下了一场雨的午后,开在后海的小花园咖啡馆的对面停了一辆路虎,一个穿着迷彩作训服的中年男人戴着大墨镜抱着单反相机衝着咖啡店上的小露台不时按下快门。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唐悦膝盖上抱着笔记本与总部联络完毕后,伸了个懒腰,回头一看自家老大正与露台上端着咖啡的小资白领女隔着空气和阳光眉来眼去。他简直想抄起手中的笔记本把他拍死算了,站在他十米之外都觉得丢人。

“老大,你到底在拍什么啊?”原来坐在靠窗位置已经空了,他们的目标人物呢?

不靠谱君把相机扔给唐悦,一脸的深沉,“我在思考。”

唐悦磨牙,“不要搞得我们像间谍一样好不好?”

“我们不是吗?”

“我们是抓商业间谍的特工,又不是搞潜伏的,我们是正当职业!”唐悦很惆怅,其实他知道老大这种浮夸虚荣爱显摆的个性更适合去做私家侦探,去抓个奸,安慰一下寂寞难耐的少妇,再不成去日本做牛郎一个月还不赚个万儿八千的。

“你又在想什么?”

唐悦一抬头看见老大摘下眼镜摆着个欠揍的pose正在点雪茄。一个大老爷们儿整天跟演电影似的,真让人胯|下一阵阵抽搐地疼。现在有个网络词汇就蛋疼,就是描述这种感觉的最准确的两个字。

“没什么,听老大教诲呗。”

老大满意地点头,深深地吸了口雪茄,自以为很像《无间道》里的梁朝伟。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在纠结自己比较像梁朝伟还是像刘德华,最后梁朝伟赢了,但是梁朝伟也没什么可以骄傲的地方。

“做我们这一行,很辛苦的,潜伏和被潜往往在所难免。小唐,别看现在跟我站在一起,那么小姑娘们都为你的美貌倾倒,呵,肤浅!你是生到了好时候,要是早个十年哪里有你的位置在,我都是专门接一些牺牲色相的任务的。唉,做我们这一行总要有所牺牲的。”说着从座位底下掏出一叠资料,“来,现在是你需要做出牺牲的时候了。”

拿过资料,唐悦深吸一口气,“别啊老大,您还宝刀未老呢,富婆们需要你……真怕我老了被潜成您这样,性格都变态了……”他翻了翻资料,照片里的女孩穿着浅蓝的连衣裙,素净的脸,温润纯真的眼睛,“唉?这是……”

这张脸唐悦是见过的,而且印象很是深刻,大概是两个月前,在一家会所门口,有喝醉了酒在路边吐的女人被小混混纠缠。他从反光镜里看到这一切,虽说不是什么见义勇为之辈,可是看见了却不帮忙也不是他的做派。唐悦刚想下车,这时突然一个身影敏捷地跑过来一脚踹飞那个身材魁梧的混混,恶狠狠地骂道:你们想干嘛?滚开!

唐悦看的目瞪口呆,女孩的伸手太帅气了,又轻盈又果断,好似在夜色下舞动的猫,充满了奇特的美感。

看着他这副少男怀春的模样,老大暧昧一笑,“我懂的,年轻人嘛,不用太感谢我。”

“这女孩……什么来头?”

“不知道。”

“不知道?”

“她就是童老爷子雇傭的保全公司给童小瞳找的保镖。”

唐悦皱眉,“她之前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啊。”

“那我的任务呢?”

老大从座位底下掏出一本书,扔给他,“你有一天时间准备,明天的这个时候,我要你达到讲师的水平!”

“讲什么?”如何打败混蛋上司?

“空姐是如何练成的!你的身份是空校助教,任务是保护童小瞳,还有给我查清楚这个女孩儿什么背景。保全公司那个叫阿猛的臭小子比条泥鳅还滑,我就不信他在干什么正儿八经的行当。”

“你怀疑他在童老爷子身边监守自盗?证据呢?”

“我要是有证据不早把他抓起来了?你给我盯紧点儿,等有了证据我给你发奖金!”

多么不负责任的言论啊,他说的奖金哪回兑现过,唐悦又磨了一会儿牙。突然他想起个更严重的问题,“那我要怎么潜伏进去?”老大顿了顿,收起来玩世不恭的模样,脸上浮现出少有的寂寞的表情,不过也就是瞬间他又笑起来,“你放心,我有办法。”

毛春花在空校的食堂门口看见那个人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中的饭盒掉在地上,汤汁飞溅到白色的高跟鞋上,一塌糊涂。

她忘记了自己上一次失态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得知那个男人的死讯,她一定比现在狼狈一百万分,可是如今那个男人站在她面前三米的地方,身后跟着个漂亮干净的男孩子。

他走过去,蹲下身拿纸巾把鞋给她擦干净,然后抬起头吊着眼角笑,“你啊,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冒失。”

毛春花想起来了,第一次见他,她还是个新手上路的空姐,端着一杯咖啡扑进他的怀里。她总以为要受处分了,可是他却微微一笑,吊着眼角似笑非笑的,活脱脱就是武侠小说里亦正亦邪的风流坏男人,他说,你呀,别这么冒冒失失的,把自己烫伤了怎么办?

那时候她二十岁出头,情窦初开,说一见锺情也便是如此了。

即使到了如今,毛春花依旧在午夜梦回时会想到他的脸,而后内心充满了恨意,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呢?让她爱上他,非他不可后,却干脆利落的死了,甚至连他的最后一面她都没有见到,只有一个冷冰冰的电话通知,他死了。

他死了,她也没能爱上别人,就这样一个人生活下来,活成一个老怪物。

“你不是死了?”

他笑得极其温柔,“其实我没有死,我是失忆了。”

失忆?唐悦真想扭头就走,丢人啊,够了啊,这会儿又附体到韩国悲情电视剧里了吗?您舍得说也得有人舍得信啊?

毛春花退后一步,几乎是冷笑了,“那你怎么又想起来了?”

看见这样的情况,唐悦立刻就明白了,看来是执行任务的时候留了段情。这是他的老手段任务执行完毕后就直接“死”了,现在有多少姑娘会为了一个相处了个把月几个月的男人厮守终生,难过一段时间照旧过自己的生活,顶多在脑海深处留下一段凄美的回忆。不可置疑的,这种为了完成任务不惜欺骗别人感情的男人,真的枪毙个两天都不解恨。

老大掏出雪茄,悠悠点燃,“这么多年,我隐隐感觉自己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终于有一天我想起了,原来我丢失的是我最爱的女人。”

唐悦“噗”一声扭过头,身体抖成一团,天啊,王家衞款的对白出来了!

毛春花指着唐悦,“他是谁?”

“我的下属。”老大叹了口气,“不过我一直把他当我们的儿子看待。”

毛春花开始相信他真的失忆了,否则为什么脑子那么不正常呢,她继续冷笑道:“是么?我可没生过。”

“……可我一直把他当我们的儿子养。”

唐悦倒退两步,十分无语,“老大……”他可没有为了任务连脸都不要了个觉悟。

“你应该叫我老爸,我给你讲讲我和你妈当年的故事吧。”

他忍无可忍,“混蛋,你少占老子便宜!”

……

毛春花说:“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一步了。”

是的,无论这个男人是装傻充愣还是真的失忆,都跟她没有没有关系了。你真的能指望一个四十岁的女人能重新接受你?除非你肯还她十年的青春,时间的沟壑和生疏是无法填补的。

“春花!”他收敛了笑容,“你先别走!”

毛春花职业化地微笑,“您想说的我都已经知道了,您没死您失忆了,我都知道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些谎话还有什么意思呢?我年纪大了,没有力气再去承受一次打击了请问您现在还有什么事吗?”

有些女人年轻时爱上一个男人不过是一段经历,而有些女人却是一辈子。相比死亡来说,欺骗反而更难接受。

“……我当年执行一项秘密任务,为了掩藏身份,才以飞机师的身份潜伏到航空公司。刚开始与你在一起的确是为了能更好的潜伏,可是任务结束后,为了你的安全我不得我彻底在你身边消失。虽然在和平时期,可是像我们这样的人,过的也是刀头舔血的生活。所以我不会和任何一个好姑娘结婚,因为说不定哪一天我会让她承受真正的失去,还不如结束。”

唐悦一下子愣住了,从来都不把真正的一面流露出来的老大竟然说真话了。

毛春花狠狠瞪着他,“你现在肯说真话了,为了任务?那么你现在来找我也是为了任务?”

顿了顿,他点头,“是的,为了任务。”

她咬牙切齿的问:“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这种骗子?”

他笑,“我只是厚颜无耻的来求你罢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再去求别人,就是这样。”

“彭大海,你有没有心?!”她气得大吼。

他笑了笑,“春花,请你帮我。”

毛春花想起来了,他一直就是这种暧昧可恶的模样,什么都撬不开他的心,也看不清他的真假,她爱上的原本就是这么一个挨千刀的男人。

——“好,只要不犯法,我帮你。”

“谢谢你,春花。”

毛春花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睛,“不必谢我,请你任务结束后,立刻消失在我眼前,就这样。”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爱了那么多年,最后竟然得到的全是欺骗,一切都是假的。那不如再最后的被他撕裂一次好了,说不定就能放下了。

“老大,你真可怜。”回去的路上唐悦突然说。

彭大海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又翻了个白眼,“年轻人,把你脸上的怜悯收回去,我还没到老无所依的那么一天呢。”

长安街两边雾蒙蒙的,排着长长的车河,灯光连成一片璀璨的海洋。唐悦沉默了一会儿,笑着说:“你放心吧,假如真有那么一天,我啊,跟我妻子一起给你养老。”

这次彭大海没说话,看着窗外在口袋里摸索着火柴。

唐悦“啪”打出火苗,凑过去。

“抽雪茄哪里有用打火机的。”

“穷讲究什么,爱用不用。”

“……喂,注意你的言行,你下个月奖金不想要了啊?”

“随便你。”他什么时候领过奖金?!

车河缓缓流动,北京的夜色点缀了流淌的珍珠。

经过学校筛选后,入学报名的时间被选在周三。

头一天晚上刘静紧张得整夜睡不着,对于她来说做这种工作还不如在云南边界原始森林的烂泥里趴两天伏击毒贩要轻松得多。因为做空姐空少的都是俊男靓女,她自然不能太独树一帜,穿着轻飘飘的“V”字领黑色短裙,黑色的齐刘海后面束着利落的马尾,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这副“水性杨花”的模样简直连路都不知道先迈哪条腿。

好了,其实就算爬她也能爬去学校。刘静最怕的其实是见到那霹雳娇娃三人组要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来上空校。在地铁里好几次刘静都想逃走,最纠结的时候甚至抱着铁杆撞头,吓得旁边的人还以为遇见了失恋后寻思的二逼孩子。

到了报名大厅,刘静看了下时间按照她的同事阿威的十分钟之前的报告,霹雳娇娃三人组的香车还堵在二环上。

她正打算找个角落先窝一会儿,失眠真是人生一大恶梦。

“这位美女,请问你是来报名空姐的吗?”

刘静一回头,小钢炮样的话筒冷不丁凑过来,她下意识的右手握住袭来的手腕,左手放在大腿上的刀套上。女记者吓了一跳,摄影师也吓了一跳。这几天刘静得到了短暂的训练——如何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孩。可是她神经太紧张了,刚才那一瞬间差点破功。

好在她的反应够快,迅速放手交握在身前,微微一笑,“是的。”

女记者忍着手腕的疼,无比敬业地对着摄影镜头夸张地拍手,“哇,今年空姐的招募与往年相比报名的人数只多不少,而且现在满眼都是貌美如花的姑娘们,场面真的堪比电影学院表演系的招生现场呢!听说每年都会有星探来挖掘新人,说不定我们眼前这位漂亮的姑娘就是未来的明日之星呢。”

刘静笑道:“我更希望有一天能在飞机上为大家服务,给大家疲劳的旅行带去舒适愉快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