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名大厅的大屏幕上这一幕全落在唐悦等人的眼睛里。

“这小妞不错啊，书背得挺熟啊。”彭大海超唐悦挤挤眼，“盘儿这么靓，条儿这么顺，梗儿这么嫩。”

唐悦嫌恶地瞪他，“老色狼，别忘了你是清洁工的身份！”

彭大海大怒，“干嘛要加老字？”

在报名处的毛春花朝他看了一眼，彭大海看过去的时候，她又冷漠地转开脸。

“老大，别光看啊，过去说话啊。”

“说什么说，我一个清洁工，你看这身黄马褂，这么怂！”

这还是不是您老人家自找的，唐悦半点都不可怜这个自以为是的老混蛋。

他打开一罐可乐，慢悠悠地巡视着四周。这期学员里他都仔细调查过，都挺干净的，没有疑点。可是往往背景越干净便越有问题，他必须盯紧每一个学习期间刻意靠近童小瞳的人。

“哎哎，小唐，那个不是演电影的赵柯吗？”突然彭大海抓住唐悦的手腕激动地摇。

唐悦拧起好看的眉毛，警惕地瞪着他，“是啊，干嘛？”

“她怎么会在这裏，我我我我我我我是她的粉丝……”彭大海激动地说。

“你是所有漂亮女明星的粉丝！”唐悦忍不住吐槽，大屏幕上记者围上去，赵柯精致到每一寸都仔细雕琢过的脸在镜头上毫无瑕疵，在大场合锻炼出来的沉稳大气在聚光灯下透出满满的自信。

——

“赵柯小姐，听说你是为了准备新角色，专程来报名空校体验生活的，请问您会坚持完成所有的训练吗？”

赵柯甜甜一笑，“当然，我一直很喜欢空姐这个职业，而且这对于我本人来说也是一次很重要的学习经历，是人生的财富。”

“听说本次报名的学员里有最近因为网络炫富而走红的童小瞳，而且有人在微博上爆料说童小瞳之所以来在微博上宣布要做空姐，其实是要加盟你们的新戏，请问到底有没有这一回事呢？

“……这件事我完全不清楚，具体的还要问制片方。”

有记者直接问：“那你们是不是在利用童小瞳来炒作新剧呢？”

赵柯脸上划过一丝不屑，口气也冷淡了下来，“请大家不要总是往不好的方向去想，剧组的人员变动应该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的，而我作为这部戏的女主角也负责把这部戏演好。”

记者们面面相觑，正想着要怎么问下去，不知道谁叫了一句“童小瞳来了”，只见“呼啦”一下原本围在赵柯身边的记者走了个干干净净。

演艺圈里每年都有更年轻美貌的女星如雨后春笋般露出头来，而已经成名的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更是用尽了各种手段，炒绯闻，走光，或者走红地毯时惊艳的妆容，已经很辛苦了。赵柯这种坐着青春偶像玉女四五年的女明星，随着青春的流逝更是惧怕这种不顾一切搏出位的年轻女孩。

唐悦差点把可乐喷出来，因为赵柯明显气得嘴都要歪了，还是在助理的陪伴下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和友好。

——

“童小姐，你那么嫌贫爱富怎么会想要做空姐这么辛苦的工作，来空校是不是为了新戏的宣传？”

童小瞳十分不解，“什么新戏？我是真的很想来做空姐这个职业，以后为大家服务，用我自己赚的钱给爸爸买一瓶他喜欢的红酒，尽一下我的孝心。”

“那你为什么会和赵柯一起上空校呢？”

“赵柯？”童小瞳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你们怎么不去问她？”

好不容易应付完记者，童小瞳一把拖住晴天面露恶相，“那群苍蝇烦死了，人家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那个破剧组竟然敢借我炒作。呸，谁炸了那个破剧组我给谁发奖金！”

晴天摊开手，“没办法，谁叫你人红是非多。”

“愤愤那个王八蛋，在哪儿呢，让我看见我弄死他！”

“我就知道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来上空校八成是为了你的前男友！”

“又能实现我自己的理想，又能让那混蛋不能消停，一举两得啊。”童小瞳邪恶地笑，“我的作战方针简单的说就是先把他抢回来，让他重新爱的我死去活来，然后我再狠狠的让他尝一尝被我无情抛弃的滋味！”

航航嚼着口香糖插嘴，“你这行为简称俩字，缺德！”

什么叫缺德啊，她的德也是积大发了。她是为了拯救地球上的女性群体，她一定要身先士卒为民除害。

晴天说：“小瞳的脑门儿上要贴个便条：此人已变态，生人勿近！”

童小瞳恶狠狠地盯着这俩拖后腿的，咬牙切齿，“没错，你们俩要是不闭嘴，我就咬人了！”

……

这时晴天的雷达在人流涌动的大厅里搜索到马愤那走路永远都在哆嗦的小身影儿。第一次童小瞳用神志不清的花痴口吻形容他：我跟你说晴天，愤愤特帅，走路特ABC的英伦范儿，笑起来嘴角歪着，特别迷人，哎，对了，特像陈冠希。

可是晴天头回见马愤就觉得这好好一个孩子怎么走路跟脑中风似的，一笑就更了不得了跟得了面瘫似的。也不知道怎么把童小瞳还有航航这样的脑残少女闹得五迷三道的。整个全体审美畸形，搞得她倒像个外星来客。

“啊，还真是他，晴天你上辈子绝对是蝙蝠，这辈子注定是蝙蝠侠！”童小瞳立刻拍马匹。

晴天抱着肩，嗤笑一声，“此等贱人，十米内都能闻到他那一身的人渣味儿。”

此时的人渣马愤正如狗皮膏药一样贴在日本友人，左手拿着一瓶饮料，右手拿着纸巾，满脸都是奴才相。童小瞳真想无情撕开他的衣服，把他恶狠狠地推倒在床上，拿大象专用针头在他背上刻四个字:无耻汉奸。

马愤用磕磕巴巴的日语说：“朋子，我们约会不行吗？给我个机会吧，你不给我机会，你怎么知道你不会喜欢上我呢？”

朋子苹果般水灵的脸上都是困扰，郑重地鞠躬说：“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的头都疼了。对不起，我不想跟你约会。”朋子直起身来用生涩的汉语说，“你的女碰（朋）友西（是）个好绿（女）孩，你今（竟）然拉着我去上孩（伤害）她，你这样的男人太差劲，所以我不会跟你约会的。”

愤愤一下子就急了，抓住她的胳膊，“那是因为我要证明自己已经是单身了啊，朋子你听我说，我真的喜欢你啊。”

朋子摇摇头，转身走到休息区坐下看着大屏幕上对同班学员的采访。愤愤刚要坐下，有个人更快地抱着包坐下了，把帽檐拉到脑后，拿出游戏机开始玩《欧林匹斯之链》。愤愤不客气地拍他的肩膀，不高兴地盯着他，“老兄，你能不能坐其他地方？”

男孩抬起头，挺可爱的一张娃娃脸，毫不客气地顶回去，“干嘛，这椅子是你的啊？你喊下它的名字看它会不会答应啊。”

被朋子拒绝正在火头上的马愤对着这张娃娃脸更是压不住火，扯住他的领子，“小子，你找打是吧，坐我女人旁边。”

朋子一脸的嫌恶，“我不认识他。”

男孩对朋子露齿一笑，“他骚扰你啊？”

朋子没好气地点头。

男孩突然站起来一拳打在马愤的肚子上，他压根没想到这么个小白脸竟然这么暴力丝毫没防备，弯着腰疼得喘不过气。男孩可爱地笑着搂住他的肩，轻轻拍他的后背，轻声说：“别紧张，深呼吸，大家都是同学，不过提醒你一下，以后见了我绕着走。我呀，最讨厌歪嘴巴的男的了，看见就不行，拳头就痒痒，管都管不住。”

“你……”马愤痛得快尿出来了。

——“记住了，我叫明哲，魏明哲。”

这个角落里细微的骚动并没有瞒过刘静的眼睛，她填完报名表后，就在角落里观察每个人。根据阿猛给她的资料里，那个马愤是童小瞳的前男友，她有幸碰见过他们的分手场面只是没看清楚长相。

那个看起来相当文静的日本女孩子叫朋子，是马愤正在追求的女孩，可那女孩明显不怎么买账。

刘静仔细搜索着脑海中的资料，魏明哲，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他念大四的计算机与信息工程专业，已经过了论文答辩，之前都是一边在酒吧打工赚生活费一边读书。无论是家庭背景还是身份资料都完全没疑点。

因为离得太远，刘静不知道他们起了什么冲突，不过直觉告诉她，这个魏明哲来到这裏的目的并不单纯。因为大屏幕上播放童小瞳被采访的画面时，大多数人都是嘲笑，轻蔑或者冷淡的表情，而魏明哲的表情却有种异样的专注。

她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只是在暗处的死角捧着一本书，眼角却盯着那边。

童小瞳和她的两个死党走过去的时候，马愤有点傻眼，他刚才满眼都是朋子，丝毫没注意大屏幕上的采访和门口的骚动。

“……你怎么在这裏？”马愤心想，即使你追到这裏，我也不会跟你和好的。

童小瞳今天穿着合身的小喇叭复古牛仔裤，上身是露腰的紧身短T恤，像只火辣的小野猫巧笑倩兮地走过去。魏明哲看了她一眼，继续抱起游戏机事不关己地坐在一边。她走过去突然一抬膝盖，对着刚才明哲打过的地方又是一下子。

马愤一下子跪到地上，连呼吸都力气都没了，晴天蹲下身检查她有没有吐血。

童小瞳绕过他，对朋子友好地伸出手，“你好，我叫童小瞳，你可以叫我小瞳。就是你抢走我男朋友吧，没关系，我是来抢走他的，很高兴认识你。”

朋子受宠若惊地握住她的手，郑重解释，“你好，我是朋子。是他一直缠着我的，我没有抢他。”

“那我打他你不心疼了？”

朋子认真地点头，“当然，请您千万不要客气！”

童小瞳回头又是两脚。

“噗”，明哲笑出来了。

童小瞳指着他的鼻子，如女皇般居高临下，“我的东西我可以欺负，你不许笑。”

魏明哲做了个拉链的手势，继续低头玩游戏机。

她回头立刻温柔款款，“朋子，对不起啊，是我管教不严，让愤愤给你添麻烦了。”

朋子秀气地摆手，“不，是您辛苦了，您也是来参加空姐培训的吧。以后大家要好好相处，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您多多关照。”

“那是自然，我们对国际友人都很友好的。”小瞳拍着胸脯，“土木达鸡！土木达鸡！（日语：朋友）。”

马愤觉得自己一定是遇见了个疯子，以前不过是觉得童小瞳是被宠坏了，可是他确定了，这个女人估计是疯了。

对一个不爱的男人这么死缠烂打有意思吗？

“童小瞳，你这样有意思吗？我都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我不喜欢你！我们完了！即使没有朋子我也不会继续跟你在一起！所以你追来也没有用！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这些话童小瞳几乎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对于一个不喜欢的人，你不用再怕她伤心，即使她千疮百孔你也不会心疼，因为在你的生命中她已经属于过去。而过去属于回忆。无论是过去还是回忆，对于急着往前走追逐着新的背影的人来说，都是没有力量的东西。

如果刚开始童小瞳还会伤心，而此时她面对愤愤的脸，已经能心无波澜微笑着听他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所有的伤害有源于期待，没有了期待伤害也没有了力量。

她蹲下身，拖着下巴闲闲地说：“愤愤，给我个的理由。”

马愤厌恶地瞪着她，“你一点都不可爱，也不温柔，神经大条，智商和胸都长屁股上了！还有你的声音怎么那么奇怪啊，又尖又细跟划玻璃似的，刺耳死了！还有你的思维跟外星人似的，你听不懂地球话是吗，都跟你分手了，还这样缠着我，你要不要脸……”

晴天捂住了眼睛，太血腥了，她可看不下去。

童小瞳一把揪住他的头发，脸上的笑容都狰狞了，“我是让我给你一个理由快点弄死你，不然你接下来的日子会过得跟旧社会的童养媳似的！丫骂爽了吧，挺坚贞不屈啊！不错，你姑奶奶就好你这口儿，挺住啊，咱走着瞧！”说完她松开愤愤的头发，优雅地顺了顺头发，甜蜜地笑，“姐妹们走啦，我们去领制服，再见哟亲。”

马愤呆在原处，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人生貌似被吸入了一个名叫童小瞳的巨大黑洞中。

明哲望着童小瞳那骄傲的背影，许久没回过神。

他落魄买醉的公主果然认不出他，可公主却提着裙摆拿着长矛翻过雪山，踏过荆棘，勇敢地要去杀死那头喷火的巨龙，去救高塔里被施了咒语死睡的睡王子。

我的公主，我就在这裏，快看见我，快到我的身边来。

明哲这么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