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决脸上一僵,眉头紧锁,问衞靖道:“皇上突然招节度使进京做什么?”
衞靖听了衞淇的话,已是气得脸色发白,顾不得尉迟决说了什么,对着衞淇道:“什么话你都能胡说!当真被宠得无法无天了!”
衞淇愣了愣,当着尉迟决与安可洛两人被衞靖如此训斥,面上挂不住,鼻头眼圈眼见着红了。
衞靖瞧着她这副模样,只得叹了口气,走了两步到尉迟决前,道:“定之,你与我到帐外说话。”
尉迟决看衞靖一脸严肃的样子,心知定是出了急事儿才惹得他不顾身份来大营找他,眸子不由得眯了起来,道:“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竟就留了衞淇与安可洛两人在屋内待着。
安可洛看着尉迟决掩上门,窗格间的空隙里也慢慢没了他的身影,才收了目光,展开手心,低头看去,一直攥着的掌心被指甲戳的微微渗血。
她看看屋那头站着发愣的衞淇,耳边又响起衞淇刚才问她的那句话,“你喜欢决哥哥么?”喜欢么?她喜欢尉迟决么?
衞淇回过神,看一眼安可洛,嘟了嘴,径直走到书案后那个宽大的椅子上坐下,道:“你昨日是留在这儿过夜的?”
安可洛见她问得如此直白,脸上不由一片尴尬。想到衞淇与尉迟决的关系,倒显得她是被人捉奸般难堪。
衞淇抬一只胳膊搁在书案上,身子向前移了移,手腕翻起支住下巴,眼睛瞅着安可洛,道:“你可知我今日来找决哥哥是为了什么?”
安可洛摇摇头。
衞淇浅浅一笑,道:“父皇旨意一下,决哥哥便寻了借口出帝京,宁躲在这大营里,也不愿见我一面。”她抬手在书案光滑的表面轻轻摸着,“我知道决哥哥不愿娶我,可是他却不知,其实我也不想嫁他。”
安可洛闻言心上一惊,半晌才道:“公主刚才不是还说……”
衞淇抿唇一笑,道:“我刚才说,我喜欢决哥哥,喜欢了整整十二年。”她微微一叹,眸子里浮出一层水光,“四岁那年,我与几个姐姐在宫里花园玩捉迷藏。我跑了好远,躲在一棵老树后,可是等来等去,也等不来她们寻我。一个人慌了,急得乱走,却迷了路,不知该怎样回去。谁知找不到路,却找到了他。他那时候已经很高,着一身玄色布袍,手里还握一柄木剑。他见了我,青涩的脸上愣了一愣,蹲下来,说‘公主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我好容易见了人,哇地一声便哭了起来。他被我吓坏了,连礼数都顾不得,直接把我一提,抱到了三哥面前。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尉迟家的二公子,是被父皇招进宫来陪三哥一道读书习武的。”
衞淇语速很慢,声音婉转悠扬,好似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般,“自那之后,我经常偷着跑去三哥那里瞧他写字、瞧他练剑。三哥大大咧咧地叫他‘尉迟决’,我就叫他‘决哥哥’。他一开始很不乐意,总拿君臣之礼来说我。可是我不在乎,在我心裏,他比哥哥姐姐们还让我觉得亲切。于是次次见了他我都那么叫,久而久之,他也就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