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垂了一瞬,才抬起头,看着安可洛,苦笑了一下,“真是让安姑娘看笑话了,我不知你也在此。”
安可洛这才起身,款款行了个礼,笑道:“秦大人哪里的话。我……现在已经搬入将军府了。”
秦须眸子略动,神色却未变,片刻后道:“也应如此。”
安可洛先前怕秦须对她还存了心思,但此时见秦须神情,并非她所想的那样,又见他同尉迟紫之间的情势,心裏微微有些了然了。
秦须上前一步,对她道:“当初,若非你的那封信,我是不会娶她的。”
安可洛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那一日尉迟翎因尉迟紫离家随秦须而走一病不起,尉迟决心急也无法。她手书一封命人送与秦须,请他好好待尉不能,还请将尉迟紫送回帝京……
秦须当日带走尉迟紫,本是顺势罢了,又因心存对尉迟决不满之情,想借机为难尉迟一府。
刚到梓州便收到安可洛的信,措辞委婉柔顺,谦逊卑微地乞求他,好好对待尉迟紫……他知道她为什么写这信,因为她爱那个男人,她见不得那男人身边的人受委屈。
自己心仪地女人如此低三下四地乞求,却是要他娶别的女子。
秦须自嘲地一笑,对安可洛道:“最初,是赌那口气。你既然要我娶她,我便娶了!……可谁知到后来,我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抬眼看看她,“那一日清晨,发现她不告而别,我恨不能立马动身追她来帝京……可偏偏不能任性,还得管梓州那堆烂摊子。”
说到这裏已经足够,安可洛听得明明白白。
这秦须,是对尉迟紫动了真情了。
安可洛抿唇而笑,“女子的心思我最明白。秦大人,她对你如何,想必你自己心中自有思量,可一个女人的付出,也是求回报的,你,给过她多少?”
秦须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然后才慢慢道:“我这次来找她,就是要告诉她,从前我欠她的,以后会一点一点全部加倍补偿她……”
安可洛依旧是笑,“秦大人可要记住自己说的话。”
秦须看着她,眉头展开,笑了笑,点了点头。
内厅里间和外墙相连的一条木板被抽掉,尉迟紫背倚着墙,听着外面那个男人的声音,那个男人说的话,眼圈一点一点地红透了。
尉迟决在她身旁微叹,“儿,当初嫁他,你是不管不顾地任性;后来自己跑回帝京来,还是不管不顾的任性;这一回,你自己当真要想好了,若是跟着他走了,将来你再任性,我一定不会在爹面前护着你了……你若是不愿意跟他走,我自去同他说,谅他也没有胆子敢从尉迟府上抢人。”
尉迟紫拿帕子沾沾眼角,看了一眼尉迟决,不说任何话,只是自己出了屋子,走到外面。
慢慢移到秦须前面,却不抬眼看他,只是盯着他腰间地银鱼袋,小声道:“这些日子吃得不好罢?待明日,我给你做你爱吃的鱼……”
秦须闻得此言,眼里亮光乍现,满面欣喜之情,开口道:“你……”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尉迟决负手出来,看着秦须,“秦大人真是好手段,人一来,便搅得我兄妹二人连顿饭也吃不好了。”对着秦须咧嘴一笑,“改天我一定要去秦府上吃回这顿饭。”
秦须使劲抿抿唇,“恭候大驾。”
秦府上的下人见到尉迟紫,俱是吃惊万分,哪里想到老爷独自出门,却能将夫人带回来。
当下手忙脚乱地去收拾屋子,因秦须才回帝京,秦府上下潦草万分,下人们忙着把秦须以前住的屋子打扫出来,摆了双份寝卧用具,应急一晚,明日再细作打算。
房内,尉迟紫小脸泛红,“我当日……就这么自己回了帝京,对不起。”
秦须细眸微眯,“是我对不住你。在梓州府时你是如何对我的,府中上下人人都看得清,偏偏我自己就……”
尉迟紫听了这话,眼睛登时又红了。
秦须见状,忙上前轻轻扳过她的肩膀,手抚过她的发,口中轻声道:“我不说了,你别哭。”
尉迟紫忍不住,贴进他怀里,哽咽道:“我以为你一直都放不下安姑娘。”
秦须揽过她的腰,“以前是,现在不了。”他拉起尉迟紫的手,搁在自己的胸膛上,低头在她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从今往后,这裏就只有你一人。”
感觉得到怀里地尉迟紫浅浅抽泣,他又开口道:“当日草草结婚,连喜宴都未办,婚后让你独守空房多月,圆房之夜我又是因为酒醉……统统都是我不好,委屈你了。以后,以后的以后,再不让你委屈丝毫!”
尉迟紫泪越涌越多,小手攥着秦须的外袍,心裏溃败得一塌糊涂。
他的这句话,她等得太久了,久到她以为此生她都听不到。
小脸在他胸前蹭了蹭,抱紧了他,她小声道:“以后,以后地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