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啊,多的是。”吴昱开始乐阿呵地绐我讲下一个故事。
我想再认真听我就是傻子,可是看着吴昱那乐乎劲儿,我又不好意思扫兴,索性就低头装出在听的样子。
我困啊,吴昱的故事又催眠,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刚迷糊上一会儿,就听吴昱“喝”的一声大吼,我吓得跳了起来,连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其他几个人抬了抬眼皮,看了看这边,又睡过去了。
我看周围没有任何风吹草动,没好气地问道:“你喊什么!”
“不要睡!”吴昱紧张地说,“我熟读各国恐怖惊悚推理名作,对这种情况最清楚。不过了,你要是现在睡了你就危险了。一般一群人莫名其妙地被困在一起,都是睡一次死一个,睡一次死一个!”
我们萍水相逢,他竟然这么关心我,只叫我没叫其他人,我不禁有点感动:“你叫醒我是怕我死?”
“不是。”吴昱摇摇头,“主要是按照故事发展的定律,如果你们都睡着,就我醒着,那死的肯定是我。我太害怕,所以得叫醒你。”
我真想拿板砖拍死他。
我说:“你看清楚,这可是现实世界,哪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东西?”
吴昱问:“那你说这世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几个坐上这辆车?这肯定是有原因的。”
想不到他心思还挺敏锐,竟然想到了这一层。
我说:“我也觉得是。”
“咱们这些人之中肯定有个共同点……”说到这裏,吴昱忽然一愣,往后面挪了挪,警惕地看着我,“你们几个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什么秘密?”
“一般电影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几个人被困在一个地方,一个一个地死去,最后发现死去的人原来都害过同一个人,是有人为了报仇把他们引到一起的。”
我也马上用警惕的眼神看他:“你说得很有道理,你是不是害过什么人?”
“不可能,我从来不认识你们几个人。”吴昱说,“我应该是侦探,解开谜题的人,能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
他自我感觉还挺好!
我说:“可我也不认识他们。”
吴昱仔细地看着我的表情。半天,才相信我没说谎。
“那就怪了,”吴昱推了推眼镜,说,“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好气地说:“我要知道我就早出去了。”
“但是咱们车上遇见的那个小女鬼,明显就是衝着那个中年男人来的。”
这倒是,那小女鬼一直都缠着那中年男人。
吴昱说:“我感觉那中年男人肯定和那小女鬼有什么渊源。”
这点我也想到了,但是如果直接去问那中年男人他肯定不承认。说到这儿,我忽然想起吴昱开车时大喊的那句“好多坑啊”,问道:“你是不是写文挖坑不填,坑了很多人,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多坑,你说坑里伸出的手,就是你坑底的冤魂吧?”
吴昱马上反驳道:“那咋可能,一来我写啥都认真写完了,二来我写的文都没回帖,咋可能坑那么多人。”
这倒是,通过他和我说的那几个故事,我就能相信他没有死忠读者。
不过吴昱低头想了想,跟我说:“但是说到坑人,我还真坑过一次……”
我说:“是啥事?”
吴昱说:“我在论坛发文不是没人看吗,大家都在关心明星走光照、婚外情之类没有营养的东西,我生气啊,想教训一下这些肤浅的网民,于是我从一部优秀的爱情动作片中截了一幅图,PS过以后拿这图发了个帖子,放到论坛上。我还记得我的主楼是这样写的:‘太可怕了,我下载了一晚上马克思主义哲学,没想到打开一看竟然是这个东西,我该怎么办?谁能帮我看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发帖以后一分钟,我再过来看,巳经有了六个回帖,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发帖后一分钟就有这么多回帖的,我现在还记得那六个回帖写着什么……”
说着,吴昱竟然真的把回帖背出来了。
“一楼写着:哇靠,这东西果然危险,你发给我,我帮你看看,xxxxxxxx@XXX.com,发我邮箱,LZ你明白的!
“二楼写着:我和楼上一起帮你看,kaXXXXX@XX.com,楼主你明白吧?
“三楼写着:你好,能传给我吗?我QQ:XXXXXX
“四楼写着:最近严打,这东西放在你那里很危险,为了你的安全,快传到XXXXX@XXXXXX.com
“五楼写着:内涵帖,求种子。
“六楼写着:楼主你早点明白,快放下载。”
吴昱气呼呼地说:“我一看他们那回帖我就生气,这些肤浅的人!除了关注下半身的东西,他们还关注些什么?于是我一怒之下,又发了一个回帖。”
我问:“你骂他们了?”
“没有,骂他们不够解气,我要更好地折磨他们。”吴昱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说道,“我回了个帖子,说‘楼上已发’。我一想到他们坐在电脑面前兴奋地打开邮箱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的神情,我就解气。我发了那个回帖以后,又有很多的人跟贴,于是我隔三差五地就去发个回帖说‘楼上已发’,就这么过了三年,那帖子的回帖已经过万了……”
我没想到吴昱的心灵这么扭曲,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拍着他的肩说:“何苦呢,这么做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不如潜心修炼,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师。”
“哎……”吴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现在已经不去回帖了,当那个帖子过万的时候,我内心产生了一种疑惑,我不知道大众需要的是什么,艺术究竟该何去何从……”
我也不懂艺术,但是我懂你的小说绝对不是艺术。
吴昱说:“不过我觉得这个帖子应该和地上的坑没有关系。”
不对,这才有关系好吧,这就是问题的根本所在,那些坑里汇集了一万个雄性生物的怨气!
我说怎么当初车上有那么多人,我就偏偏觉得这个眼镜男亲切呢,这种二不兮兮的风格和小二楼的居民们如出一辙,一看就是我的同类。
这种从内而外散发的“二”的气质,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啊。
还好遇见他,要不然这次事件的风格就要偏离了。
和吴昱这么一聊,我能完全确定这人没有危险性了,于是说了句:“你继续守夜吧,我睡觉了。”
吴昱自然不愿意,依然要和我说话,可是我再也不会如他所愿,就当是催眠曲,眼一闭就睡了。
睡到一半又听见吴昱在旁边大喊大叫,边叫还边摇晃我。
我心想你又来这套,别想我会再次上当!然后执着地闭上眼睛,不理会他。吴昱大呼小叫了一会儿之后,我耳边忽然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隆”声,像是几个十吨的大铅球忽然砸向地面,地面也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怎么了?”
“怎么回事?”
“地震?”
这声响把所有的人都震醒了,只见我们周围弥漫着灰尘,能见度极低。
我一边咳嗽一边捂住嘴,问吴昱:“发生什么事了?”
吴昱伸手指向天空。
我抬头一看,平地上似乎竖起了两幢高大的建筑物,那建筑物的形状还有点眼熟。
我想等灰尘散尽了再仔细看看,谁知道灰散尽以后,那边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地上都是平的,甚至一个坑都没有。
“怎么了?”我问向吴昱,“你一直醒着,看到什么了?”
吴昱说:“我刚才看到地底飞出了好多光点,那些光点有的飞到空中,有的落到地上。落到地上的光点变成了三个人,两男一女,那个女的还要往回跑,被两个男的拽走了,紧接着天上掉下来两个石头,然后你们就都醒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中年男人说,“你都乱说些什么,哪有什么石头?”
小年轻凶巴巴地吼道:“你做梦了吧?”但是从他的表情看,他这话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毕竟他也见识到了刚才的巨响和灰尘。
年轻女人马上躲到我和吴昱这边,捂着胸口说:“这地方太诡异了!”
老年夫妻还是自顾自地念经祈祷。
但经过这么一闹腾,再也没人睡觉了,大家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好不容易,太阳终于冒了头。
温暖的阳光让大家的情绪都舒缓了一些,情绪一放松,原本压抑住的各种感觉都回归了。
“咕噜”,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先叫了一声,然后大家的肚子此起彼伏地开始吵闹。
年轻女人捂着肚子叫道:“好饿啊,你们谁有东西吃……”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吭声。
“饿死了……”年轻女人又叫道,“你们谁有吃的啊?”她边说边看向中年男人,盯着中年男人随身携带的皮箱。
中年男人不傻,自然看出了年轻女人的意图,但是他完全不作声,只是伸手护住了自己的包。
年轻女人见委婉的不行,就直接问了:“大哥,你包里装的什么啊?”
“一些文件,不是什么能吃的东西。”
年轻女人不放弃,眼巴巴地盯着中年男人:“大哥,我饿死了。”
中年男人被她看得没办法淡定,于是脱下脚上的皮鞋,递给她说:“给,你凑合凑合吃吧。”
年轻女人脸都绿了:“大哥,这是皮鞋!”
“我知道这是皮鞋,可是这年头,有几个人没吃过皮鞋?你眼一闭,就当吃果冻、喝酸奶,嚼一嚼,咽下去算了。”
“我不饿了。”年轻女人推开中年男人的手,说道,“这么珍贵的皮鞋,大哥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一直坐着的小年轻站起来,喊道:“受不了!这树林里总得有点活物吧,我去看看有没有兔子和鸟,抓几个来吃!”说完,就自己跑进了树林。
“哎呀,他不会找到什么东西自己私吞吧?”年轻女人拽住吴昱,对我说,“你赶紧过去看看啊。”
为啥是我?
我左右看看,年轻女人拽住吴昱,老头、老太太在念经,中年男人抱着自己的皮鞋看,好像也只有我了。
我“啧”了一声,也向树林走去。
女人和女人果然不同啊,我一路走一路想,三娘、云美比这个年轻女人可爱一百倍。只是现在云美不在身旁,三娘又生死未卜。
一想到三娘,我心情马上抑郁了。
我答应三娘要救她,可是现在我这边一点头绪都没有。
“哎……”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四周,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走远了。
走远了我倒不怕,反正走着走着也能走回去,但这树林的气氛却有点诡异。
虽然是清晨,这树林里却一声鸟叫都听不见,除了我自己走动的声音,再也没有其他任何生物的声音。
没东西也不要紧,不要突然冒出个什么东西。
我正这样想着,眼角忽然瞟到什么红色的东西一闪而过。
“嗯?”我马上转过头去看,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几排树。
我心裏瘆得慌,连忙把周伯通拿给我的那个葫芦掏出来,放大之后挡在胸前,高声道:“告诉你们,你小马爷什么妖魔鬼怪都见过,你这一套在我这儿行不通,赶快显出原形!”
说完,我感到背后一阵风,有什么东西来了!
“你不要以为你站在我身后我就怕你了。”我说,“告诉你,我胆大得很!”
我背后传来哼的一声,我顿时又高兴又紧张——高兴是因为我听出来了,来的是女的,紧张是因为万一是车上的那个怨气十足的小女孩,估计我就小命不保了。
就在我纠结的时候,那东西说话了:“我看不出你身上有什么法力,但是你手上那个葫芦不错,你把那个葫芦给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我一听那东西说话,马上被雷劈一样地惊呆了,激动得浑身发抖。
我背后那人还在说话:“哼,怎么样,怕得浑身发抖了吧?赶紧把你手上的葫芦交出来!”
我猛地转过身,大喊一声:“三娘!”
我背后站着一个身穿红色裙装的狐面人身女妖怪,见我转过身,女妖怪亮出尖利的指甲吼道:“把葫芦交出来!”
我不等她扑过来,就枪先一步扑了上去,搂着她的小蛮腰叫道:“三娘,你怎么会在这裏,你跑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女妖怪一下子愣住了,然后踢开我,喊道,“我没见过你啊?”
“啥?”我转过头,仔细打量她,没错,这橘黄色的绒毛和黑色的小鼻尖都说明这是我的三娘。我怕那葫芦伤到我的三娘,赶紧把葫芦缩小了揣到兜里。
我问:“三娘,你不记得我了?我是马力术啊。”
三娘道:“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失忆?”我脑中涌入无数信息,这个桥段很熟悉啊,女主人公历尽磨难,最后磕到头,就失忆了。
“没事儿,失忆是件小事儿,”我安慰她,“以后再磕一次,就全记回来了,医院都不用去。”
我牵起她的手,深情地说:“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们一起创造新的回忆。”三娘迷茫地看着我,狐狸头上的那双媚眼柔情无限。
我在心裏“耶”了一声,想:成了!这么深情的话一定能打动三娘。
谁知道三娘脸色一变,右手挥出鞭子,“啪”地抽在我身上:“你有病啊!”
我早知道三娘鞭子使得出神入化,但是没想到她这一招还真没留情,顿时把我半边身子抽烂了,身体像是被刀切过一样,右边半个胳膊直接就掉在地上了。
三娘后退两步,说:“你仔细看看,你认识的那个是不是我!”说完,手在脸上一抹,脑袋变成了人形。那弯弯的柳叶眉,似乎总是盛着水的狐狸眼,小巧的鼻子和秀气的嘴巴都显露了出来。
我一看见三娘的脸,心中顿时思绪万千,一时没有控制住自己情绪,眼泪刷地就流出来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啊。
“三娘!”我向她走去,激动地说,“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三娘鞭子一甩,直接切掉了我的小腿:“不许过来!”
我一踉跄,差点摔倒,还好旁边有棵树可以让我靠一下,我低头一看,地上掉着我的半个胳膊、半条腿,血流得晔晔的,把衣服都浸湿了,想就知道我现在的模样十分惨。
“你敢再过来!”三娘在胸前横起鞭子,“我就切碎你吃了!”
我依靠树支起身体,用单条腿一蹦一跳地冲她跳去:“你要吃我?”
我一跳,胳膊和腿的切断面就晔晔地流血。
三娘眼里闪过一种莫名的情感,她说:“是啊,怎么样?”
我想:原来我怕你吃了我就会没命,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身体能再生,你想吃多少,我给你多少。
谈恋爱嘛,舍不得身体套不着狐狸!
想着,我就左手一用劲,把右手剩下的半条胳膊扯下来了,因为太用力,血溅了一脸。我拿着胳膊对三娘说:“喏,三娘,你要吃多少,我给你多少。”
三娘看着我手中血淋淋的胳膊,脸上露出了惊吓的表情。
我想早有释迦牟尼舍身喂虎,今有马力术扯胳膊喂三娘,正常人都得被我这深情感动吧?
于是我拿着胳膊,朝三娘跳去,我这一跳,肩膀处又像喷泉一样地喷出一阵血雨。我用左肩膀擦了下脸上的血,微笑着对三娘说:“三娘……你现在信我了吧?”我嘴裏都是血,腥乎乎的。
三娘后退了两步,惊慌地喊道:“变……变态!”然后马上转身化作一只狐狸,停也不停地就跑了!
我扔掉手臂就要上去追,但是一条腿怎么都跑不过四条腿,我没跳几下就摔倒了,而且身体不平衡还站不起来。
我心想算了,既然知道三娘就在这林子里我就放心了,等我手脚长出来再去找她也行。
在等待身体生长的时间里,我打了个盹,这会儿没人在我旁边讲故事,我睡得特别香。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听到一声尖叫。
我睁开眼睛,只见天已经快黑了,离我不远处站着中年男人、吴昱、年轻女人和那对老夫妻。
年轻女人一边尖叫一边指着我喊:“他死了吗?他死了吗?”
中年男人说道:“看样子是凶多吉少……”
“不……不会吧……怎么会……”吴昱一副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样子。反而是那对边走边念经祷告的老夫妻率先走了过来。
见老夫妻过来了,那几个人也犹犹豫豫地跟着走了几步,但是没走几步就停下来了。
我心裏一颤,连忙握了握手,感觉到身体已经长回来了才安心,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四周,也不怪他们误会,这周围全是血啊,血泊中还散落着断肢。
惨了,我想,这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呢?
老头、老太太一边走一边拿着干树枝翻弄地上的断肢,一点也不害怕。
老夫妻已经走到我跟前。我想现在睁开眼睛万一把两个老人吓着了那可不值,还是等他们发现我还活着比较好,于是赶紧闭上眼睛装死。
老太太问:“死了没有?”
老头说:“不知道,我看看啊。”
我听着他们的声音非常奇怪,声音中一点恐惧感都没有,语气反而显得很激动,我把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只见那老头、老太太蹲在我面前,两个人面色潮|红,急速地喘着气,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上下打量着我,一脸兴奋的表情。
我心中泛起一股寒意,这表情绝对不正常!
老太太忽然转过头看着我的脸,我一慌,马上闭上眼睛。接着听见老太太用非常愉悦的声音对老头子说:“哎,他眼球还在动呢,看样子是没死透。”
老头子也阴郁地笑了起来:“是吗?呵呵。”
这时,不远处的三个人叫道:“怎么样,他死了没有?”
我心想,不管你们怎么诡异,只要和他们说我还活着,我就可以装成刚醒的样子睁开眼睛了。
老头、老太太半晌没有出声。
那边又问:“到底怎么样了?”
我听见老头、老太太发出了呵呵的低笑声,然后他们高声说道:“他已经死了!”
“是啊,没气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我又睁开一点眼睛看,只见那老头子掏出十字架,做了一个祈祷的动作,然后对着我的心脏位置就插了下来!
我吓得顾不上装死,一个翻身躲过了十字架,然后跳起来喊道:“你们干什么?”
“诈尸啊!”远处的三个人大喊一声,拔腿就跑。
我吼道:“诈什么尸,我压根就没死!”
那三个人停住脚步,狐疑地看着我。
吴昱说:“你浑身都是血,没事儿吧?”
我说:“没事儿!”然后气愤地看着那一对老夫妻,“你们干什么?就算我没死,被你们那十字架一插,也得死了。”
那对老夫妻没事儿人一样站起来。
老头子摆摆手,说:“都是误会。”
“怎么可能是误会!”我说,“刚才老太太不是还悄声说我还活着吗?”
大概是看我活蹦乱跳的模样不像是诈尸的僵尸,那三个人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我指着老头对他们说:“这老头拿十字架往我心脏上扎,不要说他们还发现我活着,就算是死人也不能这么戳啊!”
中年男人问向老头:“怎么回事啊?”
“呵呵呵……”那老头一点都不急,还笑了起来,“都是误会。”
年轻女人问道:“有什么误会能扎他心脏?”
老头说我们村里有个习俗,死掉的人得拿十字架往心脏上扎一下,防止他尸变。这地方这么诡异,如果我不来么一下,等他尸变了,我们都得死。”
吴昱说:“可是你们不是发现他没死吗?”
老头说:“我可没发现他没死,那会儿我不是还和你们说他死了吗,而且那时候你不是昏着吗?或者说你醒了?你醒了怎么不起来,为什么要装死?”
听到老头的话,其余三人都转头看我。
这老头轻轻松松地就把问题抛给了我,他们咬死没发现我活着,我也确实没办法。跟他们解释我为什么要装死实在不现实,我只好憋屈着说:“那是我听错了吧。”
那老太太眼睛一转,指着那些断肢问道:“那是怎么回事?”
我也装傻,说:“不知道,我走到这,忽然就被人打晕了,醒来就变这个样子了。”
中年男人看着我说:“我们等了半天不见你们回来才走过来看看,你……不会把那个年轻人给杀了吧?”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后退了几步。
我说:“我出来就没见过那个年轻人,再说了,你们看这些断肢像是那个人的吗?”这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对,但也晚了,所有人都扭头去看那些断肢。
断肢上还有些布料,是三娘从我衣服上切下来的。年轻女人眼最尖,没看一会儿就发现那是我身上的衣服,尖叫着说:“这些断肢是你的!”
所有人齐刷刷地又后退了几步。
这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辩解了,只能伸出手说:“你们看我的手脚不是好好的吗?”
老头走近断肢看了看,说:“都腐烂了,不是新鲜的,这断肢的主人不知道死了多久了。”
我说:“你看,都死了很久了,肯定不是我。”
那三个人呼出了一口气,看起来像是放心点了。
老太太又唯恐天下不乱地添了一句:“不一定,有可能是你死在这裏,变成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现在又化成人形站在我们面前,一般死成这样的人心裏都有怨气,你肯定是还想害人!”
那三个人马上又拉开了和我的距离。
我说:“你们真误会了!”
中年男人说:“老太太说得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是不是误会,我都不会和你在一个地方了。”说完转身就走了。
年轻女人也说:“对,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你自己一个人走好啦!”然后跟上中年男人。
老头、老太太朝我笑了笑,也转身走了。
吴昱看看他们,又看看我,挣扎了一会儿,然后一跺脚,对我说对不起,我怕死。”然后小跑着跟上了众人。
他们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我,好像真的怕我跟上去。
我想这都啥事儿啊,我还没怀疑他们,他们倒先一步怀疑上我了!
我这人最讨厌被人冤枉,他们不愿意我跟着他们走,我也不稀罕跟他们一起走!我一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兜里还有一个宝贝葫芦,比起跟着他们,我也宁愿一个人在这林子里寻找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