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已经奔了过来,手上刀已经出鞘,冷眉看着韩苞,虽然没有以刀锋相对,但满身都是戒备之态,刚刚那番惊险实在叫人后怕,韩苞这小子是真存了杀心的。小六狠狠瞪了他一眼,将刀插在脚边,上前给含章裹伤。
含章定定看着韩苞,问:“你可知错?”
韩苞戾气尽扫,顺服答道:“知道。”
“错在哪里?”
韩苞手中的拳头紧了紧,微微抬头看了眼含章犹自血流不止的伤口,又低下了头:“不守军规,闹事斗殴,冒犯民众。”
含章点头:“很好。”她侧头命小六,“去请掌柜的来。”
刘叟带着几个伙计还有楼下亲兵不多时就都上来了,此时含章已经披上外袍遮住了伤口,刘叟不知楼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方才隐隐听得刀兵声响,又看到有染了血的刀从二楼坠下,不免心惊胆战,面有惊惧之色。
韩苞不待含章命令,便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在下饮酒鲁莽,冒犯了贵店,请掌柜的宽恕。”刘叟忙不迭扶起他来:“将军多礼了,老朽不敢当。”
含章便道:“将军韩苞在外闹事,搅扰民生,打伤民众,触犯军规,依规降一级并杖五十,以示处分。你服不服?”
韩苞应道:“末将敬服。”
便有亲兵上前将韩苞架到一边,当着刘叟的面行刑,一五一十打了起来。刘叟几人不知含章竟这般雷厉风行,连劝都不敢劝,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棍子结结实实打在韩苞身上。待到行刑完毕,韩苞已经皮开肉绽,连爬都爬不起来。
含章又向刘叟致歉,留下几人帮他收拾残局,这才带了韩苞离开。
才下到一楼,便察觉有些异样,外头看热闹的民众那闹哄哄的声音一概都听不见,只是一片寂静,小六心中疑惑,待要先行一步查看,却被含章拦住了。
她慢慢走到门口,伸手拉开了门。
街外空无一人,仿佛刚才那些指指点点喧哗的民众瞬间就蒸发了一般,街道边的商铺酒楼也尽数闭了门,一片静寂间只有檐下挂着的彩灯随着轻纱摇曳。
街边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蓬马车,驾车的两匹黑马在夜色中轻轻打着响鼻,马车的阴影处隐隐有些动静,缓缓走出一个笼在玄狐披风里的人来。
这人慢慢走到亮出,揭开风帽,在月色华灯下对着含章淡淡一笑。
卢英带着几个守门的亲兵从旁边赶了另一辆马车过来,忙凑近解释道:“副帅……”
含章打断她,命道,“韩苞伤得不轻,你把他带回去好生照料。”卢英愣了愣,抬眼看了看含章,又小心地瞥了眼街边那人,见那人点头应允,她这才低头应了,才要转身,含章伸出一只手搭在她手上,压低声音道,“方才多谢你了。”手心里是一枚普通的铜钱,方才韩苞用刀,来势太猛,若不是这枚不起眼的铜钱被人打在他刀柄上,那刀也不会脱手。
卢英不动声色接了铜钱:“这是属下该做的。”她张了张口,想告诉含章这件事那人已经知道了,但见小六已经指挥人把韩苞扶了过来,失了说话时机,便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自低头去接应。
含章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外袍,朝赵昱走了过去。
赵昱拉了她的手,握了握,轻声道:“怎么这么凉?”
含章一笑,道:“你怎么来了?”
赵昱解下身上的披风,给含章罩在肩上,白皙的手指在她颈下仔细打好了结。
卢英正扶着韩苞上车,却见他眼睛定定看着一个方向,眼中似有水光。她顺着他视线看去,只见含章立在檐下,赵昱正将披风披到她身上,修长手指还轻轻将她鬓边碎发理到耳后。含章看着他,微微一笑。这番温柔默契,竟是再无人能插进一丝一毫的。(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