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1 / 2)

宫花红 尤四姐 2148 字 5天前

崔贵祥眼神晦暗,哑着嗓子道:“出事儿啦!内务府太监传你过堂问话,你送给苓子的镯子是哪儿来的?”

锦书心头突突地跳,老实道:“是太子爷给我的。”

崔贵祥直摇头,“糊涂孩子,这样贵重的东西怎么好随便送人!宫里正查往外顺东西的人,你这是不明不白的撞枪口上去了,还害了苓子!”

锦书一听连累了苓子就发了急,“是太子爷送的,不是我偷的啊,他们查明了没有?”

崔贵祥琢磨下,问:“太子爷给你东西记没记档?”

“这东西是他外头淘腾来的,不是大内的,他说没记档。”她慌乱的抓住崔贵祥的袖子,“只要问太子爷就能弄明白的,他们也得讲理啊。”

崔贵祥脸色灰败,“慎刑司可不是个讲理的地方,何况皇后要亲自过问,倘或她知道东西是太子爷送的,只怕更是火上浇油。”他回头朝慈宁门上看,王保带着两个太监凶神恶煞地往殿里张望,拖是拖不过去的,他计较一番道,“孩子,别怕,你就咬定是太子爷给的,我马上打发人上景仁宫请太子爷去。”

锦书点点头,跟在崔贵祥身后出了慈宁门,王保迎上来,上下打量个透彻,微一躬身道:“姑娘,跟我走吧。”

崔总管笑着对他说:“王掌事儿,人交给您了。”

王保拱了拱手,“谢谢谙达行方便。”言罢一挥手,两个太监上来一左一右挟住了锦书,推搡着往北五所去了。

崔贵祥的笑容一瞬便敛去了,急忙招手唤来门上的平安,“快快快,回太子爷去,锦书押到北边去了,叫他赶紧想法子捞人。”

平安早就受了太子所托留意锦书的动静,又逢总管差遣,撒腿就跑得没了踪迹。

崔总管勉力定神,盘算着太皇太后才安置,眼下是没什么事的,匆匆和入画交代一声就往敬事房走。敬事房在南书房的东梢间,崔总管从月华门进去,等赶到敬事房时早已气喘吁吁,汗如雨下。

正在值房里查阅各宫门禁记录的赵积安吓了一跳,忙起身迎出来,边扶他进门边道:“您老这是怎么了?”倒了杯茶搁到他面前,“别急,先喝口茶,喘口气,慢慢地说。”

崔总管哧哧喘着,手上比划了半天,“上谕呢?”

赵积安直起了脖子,“指婚了?”

崔贵祥道:“不是,皇后拿了人,是别的事儿。”

“那不成啊,”赵积安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万岁爷有严旨,这道上谕是对付赐婚的,别的地方用不上啊,请出来不是闹笑话吗?回头还要办咱们妄颁圣谕的罪,你我都担待不起啊。”

崔贵祥傻了眼,“李玉贵那榆木脑袋,他说是保命符来着,我只当万岁爷下了赦令呢!”

赵积安着实不明白这几位总管是为了什么,一个前朝的帝姬,用得着他们这么处处维护吗!不过转念一思忖,九成是看准了行市,想着借把东风好上青天呢!万岁爷肯在她身上动心思,足以证明那丫头有前途。他又是算计又是比较,挣扎着要不要也凑凑趣儿,又怕种下去的是花,收上来的是刺,到底身份明摆在面前,就是给她架个云梯,她又能爬多高?

崔贵祥着急上火得不成,本以为还能有个奔头,结果是个误会,恐怕万岁爷也没料到会有这一出吧,早知道干脆留道金牌多好!他蔫头搭脑地站起来,心想如今只有瞧太子的了,自己是黔驴技穷,再想不出还有谁能帮得上忙。这会子不求太子能一气儿救出她来,只要拖住了,等万岁爷回来,这事儿就好办了。

皇后亲审的案子和旁的不同,得另辟出地方来。景棋阁尽北头有个小院,正临着北五所,大家管这儿叫东北三所。这院子的正门常年关着,门上贴着内务府的十字封条,以前是用来关押获罪嫔妃的,也就是所谓的冷宫。人进出走西边的腰子门,锦书被架进了院里,这裏静悄悄的,虽不荒凉,却也叫人心裏生寒。

王保命人把她带到西头上的一间屋子前,屋门由外倒锁着,窗户全是钉死的。看园子的老太监提溜着一大串钥匙来落锁开门,两手一推,门臼吱呀地响,站在槛外往里看,似乎是堆了杂物,里头光线很暗,锦书正心惊着,冷不防身后被人攮了一记,踉跄着便进了屋子。

苓子也在这间屋子里关着,见她险些摔倒便过来相扶。锦书抬头看她,她脸上仍有泪痕,心裏只觉对她不住,抓着她的手道:“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叫我说什么好呢,你怨我吧,是我害了你。”

苓子摇摇头道:“我不怪你,谁也没想到会成这样。”

王保叉着腰在门前站着,咭咭笑道:“你们姐俩商量商量吧!我好心奉劝你们一句,痛痛快快招了少受皮肉之苦,何苦和自己过不去呢!就说年轻糊涂不懂事,求皇后主子开恩,大不了挨上几十杖,咬咬牙也就过去了。回头撵出了宫,不削籍也不留档,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外头照样过舒心日子,岂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