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和陈琳很聊得来，因为这个圈子里的女性实在太少了。迅速地成为了朋友之后，柏青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的挖到了她。依然基于同样的理由，这个圈子里的女人太少了。

几天之后，胡杨在北京见到了陈琳。这个比柏青稍大一点点的姑娘，也同样是一个剪了短发。这也可能是她们一见就非常投缘的原因之一。

其他几位被成功挖角的焊工，都回原单位办理手续了。而陈琳的情况比较特殊，她是在来京城参加比赛之前就已经办了辞职手续。比赛结束各项荣誉都到位之后就自动生效。

知道这一点的胡杨倒是很好奇，陈丽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陈琳很直接的回答：“我要赚钱。”

接下来她讲了一个普通的故事，虽然普通但真实。而没有修饰过的真实的故事通常都比较让人不舒服。

陈琳是一个孤儿，十二岁开始就下工厂干活，十四岁开始有了正式的工龄记录。也就是说，二十四岁的她已经是个有十年工龄的“老”工人了。她的工资都会交回孤儿院，但其实并不能改变太多。最多也就只是让大家饿肚子的次数减少一点而已。

陈琳自己只上过小学，所以她想让孤儿院里其他的兄弟姐妹们多上学。但上学是要花钱的，学杂费、书费、食宿等等。这些开销都不是孤儿院拮据的经费能够应付的。

然而，工厂的工资都与职称有关。而职称评定需要一系列的程序，要有工龄、要有成绩、要有推荐和评审等等。四个字概括就是论资排辈。

对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年轻姑娘来说，结果都是可以预见的，她肯定总是最后一个。想要多赚钱陈琳就只能拼命的加班。

但这个班也不是想加就能加的。在有些单位内没有任何事物不是在计划之中的。加班会有加班费，你加了别人就没有得加。工作多的时候还好，但现在工作多的工厂真没有几个。别说多，就连正常开工的都不算太多。

所以陈琳就决定学习电焊，就是因为这个工种是有补助的。因为电焊是对身体有害的，和其他一些类似油漆工和力工一样手属于特殊工种。不光有一些岗位补助，还可以提前五年退休。另外劳保用品也可以领到更多。对于孤儿院的孩子来说，任何东西都不会是无用的。

幸运的是陈琳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师傅。他不光愿意接收一个力气很小的姑娘做徒弟，还真心的把自己的手艺传给她。而陈琳也算是很有天赋的姑娘，而且足够的努力，尤其是在仰焊这个单项上表现尤为突出。没几年的工夫就有和师傅差不多的水平，但职称也才到四级。但就这也已经是破格提升。

尽管陈琳已经非常出色，但每个月能拿回孤儿院的钱却并没有增加多少。没有办法，体制之内的付出和收入大多数情况是不成正比的。

而真正让她产生辞职念头的原因，是他们参加的一次抢险活动。

一座铁路桥的底梁产生了不同程度的裂隙甚至断裂，需要紧急的进行加固。但因为位置的关系，只能采用仰焊。并且其中一段需要在一个不到一米宽的空间里进行仰焊操作。这在附近几个市里，只有陈琳能够完成。

于是陈琳和他的师傅就成顺理成章的接到了这项工作。过程很困难，但两人还是圆满的完成了。获得嘉奖的同时还得到了五百块的奖金。

但最后，师徒两人到手的却只有五十和二十。其余的奖金都被工厂截留。当然，奖状还是发了的，还有大会上的点名表扬。可问题是，这些换不来书包和糖。

陈琳的师傅还有一年就可以办退休，但陈琳还年轻，她才二十四岁。正好这个时候，由华夏科技公司赞助的电焊技术大比武开始了。这些比赛的是全国性的，奖金更是非常的丰厚。

这对陈琳来说具有非常大的吸引力。一个单项冠军奖金，就相当于她几年的工资收入。她当然想要赢得这笔丰厚的奖金，但她同样不想再次只拿回奖状和获得口头表扬。

所以这个一贯有主见的姑娘，主动联系了这次大比武的组委会，询问这笔奖金的具体发放条款。

而大多数基本上都是公对公，然后单位内再分配。像那种截留奖金情况其实非常普遍。因为过去几十年里，我们一直强调的都是集体，而同时有意无意的在消减个人的存在。集体的决定当然要高于个人意志。

好在，胡杨和他的华夏科技并不是这样。所以陈琳得到的答案是，奖金的发放模式是公对私。奖金颁发的对象的就是表现优秀的个人。对于获得奖金的个人只有唯一一个要求那就是，主动报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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