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这四个字让我的心脏一阵抽搐。
冷御唯将烟丢在烟灰缸里,站起身笑道:“霍少爷,如果你现在不走,一会儿可就没机会了。”
“我要怎么做还用你教吗!”霍怿杰发火了。
冷御唯摇摇头,目光淡淡掠过霍怿杰,径直看向我,似乎是不太喜欢我冰冷的表情,他微眯起狭长的双眼,轻俯下身,用考究的目光打量着我。
“你不怕我伤害他吗?”
他通透的瞳眸中映入几缕绚丽的灯光,深湛海洋般的蓝,盈盈水波般的绿,妖艳鲜血般的红,璀璨宝石般的紫,流光溢彩,魔鬼般蛊惑人心。
“你不敢。”我面无表情,语气却冰寒刺骨。
冷御唯偏过头,带着玩味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如果我想试试呢?”
“那就先过我这关。”
毫无预警,我挥出拳,冷御唯略闪过身,用手箍住我的下巴,他的气息抚乱了我额前的碎发。
“别对我留情,否则我会误会你喜欢我。”
我打掉他的手:“不用你提醒。”
他俯下脸,在我耳边轻轻吹口气,暧昧的气流触动我的肌肤,咫尺距离流淌着危险的讯息。我抬腿,提膝,毫不留情横踢向他,他向后跃了几步,衣角被疾风扬起,看样子他并没有和我较真的意思,只几招过后,他便停下手,打量我片刻,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我侧身握住霍怿杰的手,没有理会他。
“去年长安街那场械斗中,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高高在上的公主,天使般冰清玉洁的容貌,却似魔鬼般冷漠,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们才是一路人。”
冷御唯取出一支烟,立刻有人上前为他点上火。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对自己说,我要定了这个女生。”
他的笑容像暗夜里黑色的曼陀罗花,颓败着苍白颤抖的花枝,惶惶然沉沦。
霍怿杰手上的力道有些加重了,我知道他已经接近愤怒,我看看他,示意他保持冷静,只要再等几分钟,局势就可以逆转。
“现在,还有最后一个机会,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冷御唯手指轻轻指向霍怿杰,带笑的眸仿佛弥漫着无边无尽的雾霭,“考虑清楚,否则我可不保证他的安全。”
我看着冷御唯,半晌,嘴角突然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冰冷,美丽,却又张狂。
“来不及了呢,”嘲弄的眼眸迎上冷御唯骤然紧缩的瞳孔,我满意地笑,“我该走了。”
冷御唯霍然回过头,身后全是陌生的面孔。
“米静姐,没事吧。”
此起彼伏的询问声顿时响彻整个酒吧。
舞池中拥满了人,浩浩荡荡。
我略扬起手,手心朝下压了压,酒吧一下子静了下来。
冷御唯将手中的烟弹在地上,嘲弄地说道:“我怎么忘了,这裏是公主的地盘。”
我的语气始终冰冷如一株冻在寒极的玉兰花,纯美却淡漠至极:“这只能怪你自己,说了太多废话,浪费了要挟我的时间。”
“不得不承认,”冷御唯唇边的笑容清冷而诡异,“你赢了。”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一眼,因为我根本不屑理睬他。
我紧紧牵着霍怿杰的手,他的手指温热,似乎有细细的汗渗出,在我手心裏模糊着潮湿的雾气。
恍惚某种不安的预感在骨髓里生根发芽。
我们从冷御唯身边绕行而过,擦身那一刻,我看到冷御唯黯然的目光,仿佛失去了爱情的玫瑰花苞,干涸而苍白,仿佛,瞬间就要老去。
我低下头,心底蓦然失了颜色。
冷御唯该清楚,魔鬼和魔鬼是不会有交际的。
强求只是自欺欺人。
我走在前面,心思有些乱。
身后呼呼风声,有人惊呼起来,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到玻璃震碎的声音,仿佛击打在了柔软的实物上,发出一声闷响。
玻璃碎屑在脚下散落一地,尖锐刺耳。
我呆呆站在原地,魂魄仿佛飞散开来。
一双手从背后环着我,他的身体挡住了几乎可以致命的酒瓶。
我回过身,看着霍怿杰,他的肩膀倾斜了一个微弱的角度,渐渐的,角度越来越大,渐渐的,再也支撑不住,腿一软,半跪在地上。
他的肩膀上有玻璃的碎片,血花瞬间晕开,染遍白色的衬衣。
音乐突兀地停了,四面八方全是愤怒的面孔,所有人都跃起身子,仿佛等我一声令下就会冲过来。
我慢慢,慢慢地蹲下来,呆滞地捧着霍怿杰的脸。
霍怿杰勉强抬起头,对我笑笑。
他说,我没事。
他的脸色苍白,仿佛失去了颜色的脆弱花瓣,但那失去血色的嘴唇却带着笑,解脱的,欣慰的笑。
他的声音微弱,却似终于放下了心般宽慰。
我浑身僵冷,仿佛瞬间坠入地狱。
心口一下子空了。
绞痛不已。
冷御唯一拳将他身边的大个子男生打出老远,他的声音愤怒而狂乱:“谁让你碰她的!”
男生重重撞在桌子上,嘴角的血迹蜿蜒流淌。
“我,我只是看不惯她在你面前这么嚣张……”
“我说过了谁都不许碰她!”
冷御唯的声音在酒吧里重重回绕,他的额头青筋暴起,眼神地狱般死寂。
我的表情静得像没有呼吸,淡漠、冰冷、寒酷,恍如噬血的魔鬼。
我轻轻站起身,走向那个男生。
他惊恐地看着我,身体颤栗不已,嘴角的鲜血一丝一丝缓缓流出,滴在乳白色的地板上,触目惊心。
“你知道吗,”我拿起一只啤酒瓶,七彩灯光透过褐绿色的瓶身折射出诡异的光芒,“你伤了我最好的兄弟。”
他的嘴唇发青,脸色煞白,瞳孔因恐惧而瞬间紧缩。
“在我心裏,他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我绕着他走了一圈,缓缓说道。
他回头求助地看着冷御唯,冷御唯将头转向一边,尽管如此,我还是能够看到他眼中的不忍。
“知道代价吗?”
我俯下身看着他,彼此的距离不过咫尺。
他惶恐地摇头,身子抖得厉害。
我用瓶底轻轻敲敲他的头,他的身子缩了缩,恐惧地蜷成一团。指骨骤然收紧,抬起手,我将酒瓶狠狠敲在桌子边沿上,桌子顿时裂开一道纹路,清脆尖利的声音划破静默,碎片四溅。
他抱着头,惊惧地看着身边的玻璃渣,我握着冰凉的瓶颈,锐利的碎口朝向他。
他绝望地闭上眼,淤青的嘴角淌下丝丝鲜血,与红色的衣服融在一起,一片一片晕开。
血迹映在眼里,染红视线。
“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