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个人八目相对,最后白翌叹了口气说:“我下去吧,你们在上面等着我。”
我拉住他说:“我和你下去,万一下面有东西你一个人没办法应付,多一个人还可以照应。”
他犹豫着,我拍了拍他肩膀说:“没事,一起下去吧。”
他点了点头,我们四个人赶紧做了一个简单的绳梯,把绳子的一头绑在树上,然后我们把登山扣扣在绳子上,把手电挂在腰上,让六子和周涛在上面拉着绳子,我们一扯绳子他们就把我们拉上去,然后脚一蹬,一点点滑下洞去。四周的泥土十分干燥,连一点水分也没有,我们一蹭就刮下了一大堆的灰尘。白翌先下到了底下,我手脚并用地下来,他扶住我的腰让我稳定重心,我一蹬地也跳了下来。果然这裏只是一个非常小的石室,四周空气十分浑浊,视线也很差。手电照到的地方都是颗粒状的灰尘。在北面的墙壁上有一个洞,估计就是当时他们给炸的。我们靠近一看还有一些玉器藏在裏面,白翌嗯了一声,突然发现什么说:“这些不是玉……”
我们钻进耳室,门口堆着一些杂乱的玉块,我想要捡起来看看,白翌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别碰这些东西,这不是玉。”
他拉着我迅速地退出了耳室,我问他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眼神有些吃惊,说道:“这就是那些虫子的幼体,这种东西叫做柩玉虫,是专门吸食墓室水份的寄生虫。过去西周时期培育出一种方法可以保住尸体不腐烂,当中就用到了柩玉虫,不过必须要在完全干燥的情况下才有用,否则只要有水分,柩玉虫就会由大量繁殖,最后长成实体的成虫。此法盛行于春秋晋国,之后三家分晋就很少有人知道这种柩玉保尸的方法了。”
我看着那些碧绿晶莹的石块,实在没法想到这样的东西会是那么可怕的虫子。我咽了下口水,问道:“这种东西还防腐,那么那些村民怎么还会浑身溃烂?”
他继续说道:“这种东西本身不会引起溃烂,但是成虫分泌的液体有很强的酸性。幼虫本身具有很高的吸水性,可以防止尸体腐烂。一具尸体在下葬时先做好脱水处理,然后在放入适量的柩玉虫就可以起到防腐作用,因为幼虫无法长成成虫。但是这种工艺在战国时期就绝迹了,没有人敢拿自己先辈的尸体做这种实验,万一失败,就可能繁殖大量的柩玉虫,和疟疾蔓延也没什么区别了。”
我们谨慎地退出耳室的时候,突然我在耳室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张人脸,我一下子没注意,以为是人,连忙往后仰了一下。白翌忙用手挡住我的背,我拉住他的手臂指着墙壁说你看呀,那里有一张脸!
我们两人同时用手电照在墓室,发现居然是那具清朝举人的尸体,他的身体被绿色的晶块封在了墙壁上,一张怪异的脸就那么死死地对着我们。我记得这个位置应该是老鸬子说的最后的那张盘坐壁画,但是此时我们看到的却是这么个场景!一个半腐烂的死人贴在墙壁上,双手抱住胸口,下半身几乎都被绿色的虫石给堵着,我们发现那些晶莹剔透犹如水晶的玉块里居然有无数条虫子在爬动,我们恐惧地看着这一幕,我禁不住暗骂一声:“他大爷的,我靠!”马上握紧手电,尸体的头发已经像草芥一样盘成一团,绿色的虫子在裏面扎了窝,爬出爬进。此时我才注意到这具尸体是一具女尸,难道说清朝还有女举人?
幸亏我见识过水池里盘满头发和蟑螂幼虫的场面,否则现在马上就得吐出来。白翌的脸色也很苍白,他低声地说:“这些成虫都成精了,它们居然把这具尸体当作了产卵床,你看那具女尸体的脸上都是疙瘩,其实就是虫卵,奇怪,这具尸体不是古代的,是现代的,你看她肚子上有破腹产的手术刀痕!”
我连忙朝他指的方向看去,真的在小腹那里看到疤痕,这裏怎么会出现一具现代尸体?太匪夷所思了。他摇了摇头说:“我们先找壁画,看看有没有关于鬼咒的信息,这个地方太邪了,绝对不能久留。”此时白翌连忙用手电四处查寻。
我万分同意他的观点,也帮着四处查看。但是因为光线有限,壁画又淡,我们看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白翌打了一个手势,他在墙壁上发现了我们之前看过的壁画,一路看下去,这裏居然有完整的壁画!
但是和岳兰说的不同,这组画感觉像叙述了一件连串的事。白翌盯着壁画,他嘴裏说了一句什么话,我没有听懂。我整个注意力都在这些壁画上面,上面有一些字,我指着字对白翌说:“你能不能翻译过来?”
他眯着眼睛说:“上面有些字已经磨没了,我只能看出几个。好像这裏的壁画是记录了一次西周时期在晋国引发的动荡,最后周天子下令封锁所有的消息,而这裏则是唯一一处记录那事件的地方……”
我一边听一边看着壁画,这裏的画面实在太诡异了,即使光用看的,都觉得背后像被泼凉水似的。
第一幅就是画的一个人,他指着另外一个人,在他的身后出现了青面獠牙的鬼差。此时这个人的眼睛里伸出许多手,那个人脸上淡漠得没有一丝感情。而他的地位应该很高,至少是诸侯级别的。
第二幅画就是我们看到过的,一个戴着夔魁面具的祭祀,在祭祀一颗挂满人头的树木。一个像是奴隶一样的人跪着被刽子手砍了头。而在第二幅上面也貌似出现了前面那个可以看见别人死亡的人,不过这个时候他的影子是虚幻的。
第三幅描绘的是一个临产的画面。一个女人痛苦地分娩,但是在她的床下是一个黑洞,裏面爬出来许多女人,表情和她一模一样。此时我又看到了第一副和第二幅里出现的那个诸侯和戴面具的祭祀,同样的他们都是虚影子。
第四幅里出现了一个美女,她妖娆地在涂着胭脂,在她身后是一个口棺材,棺材里露出一只骷髅的手,在这个女人的身后站着前三幅出现的那三个人。
第五幅是一个村庄,所有的人都在烧香拜佛,但是每个人身上都有黑色的斑点,看样子像腐烂了一样,棺材堆得比屋子还高。许多虫子从人的口鼻之中钻出来。这个时候我感觉到了一阵阴寒!因为我看到那些虫子组成了四个人的身影,两男两女,仿佛就是前面四幅画的那四个人!我不禁回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柩玉虫已经被我们的灯光吸引,爬满了石壁,我倒吸一口气差点呻|吟出来。
我慌忙拉住白翌,但是他把目光完全放在了最后三副壁画上,我拉着他的手,此时的白翌仿佛进入了一种催眠状态,身体都僵直了,完全没有感觉到周围的危险。我眼看那些虫子像洪水一样的逼近,只有拉着白翌往后退,最后那三副图我只有看到一个轮廓,最后好像是一群厉鬼围着一个人,这个人最后被什么东西杀死了,而他身后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我根本来不及多看,拖着白翌就往没有虫子的角落里钻,但是来路却被虫子给堵死了。我额头冒出了大颗的冷汗,突然想到绝对不能有水,否则这群虫子就会变成硫酸溶液体,把我们两个给活活的化了,于是连忙擦干额头上的汗水。白翌还在扭头看着墙壁,脸色已经像死灰一般,我情急之下只有用手电照他眼睛,这一招果然管用,他啊了一声终于回过魂来,问我怎么了,我指着那堆绿潮,话都说不利索,只有嚷着虫子!
他迅速握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他的身后。然后他拉着我一个闪身迅速地向有女尸体的耳室奔去,我们进入了耳室,虫子像知道我们的方位一样,又潮涌似的围了过来。这个时候在上面我们听到六子的喊声,问我们怎么了。我连忙喊道:“下面都是虫子!”
白翌骂了一句很难听的粗话。我们退无可退再这样下去就得和那具女尸贴一起了。而那具女尸身上也到处都是虫卵。没办法想象碰到了会怎么样。
我突然想到什么,拍着白翌说:“火!火!这些玩意怕火!”
白翌马上从背包里掏出打火机,但是我们没有可燃物,我急中生智扯下背包边的一捆备用麻绳,点燃了就扔过去。那些虫子极易燃烧,一碰到火苗就烧起来。这为我们争取了时间,我们连忙打开背包,把所有可以燃烧的东西都倒出来。意外的发现居然还有一个小型野外炉。裏面有一罐液态燃料。我马上准备把它点燃了扔出去。白翌一把抓住我说:“这个燃烧得太厉害,扔出去我们也会被烧死,你把其他的东西烧掉,我用这个做一个火把,到时候用火逼退那些虫子。”
我又连忙抓起随身带的一些易燃物,裏面还有一本笔记本和一张地图以及一些纸巾。纸张烧得实在太快,很快就化作灰烬,但是白翌还需要至少三分多锺的时间才能完成。我急得跳脚,没办法我干脆把我的背包也扔到洞口的火堆里。这个东西稍微耐烧点。此时白翌终于做好了一个火把,他把多余的燃料也倒在外面,火势一下子猛烈起来,冒出的黑烟把我们熏得直流眼泪。他看烧出了一条道,连忙拉着我就往外跑。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尸体,发现尸体居然呈现出一种阴寒的微笑,此时她的手已经垂了下来,来来回回地晃,仿佛她是个活物,我吓得连忙转过脑袋,但是我们低估了虫的数量,一走出去就发现外面的虫子还要多得多。这时候我感到一阵郁闷,为什么前一批盗墓贼他们没有遇到我们这种情况,难道是因为我们的到来,使得这些虫子都涌出来夹道欢迎我们?
白翌走一步退两步。这样根本不是办法,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困死在这裏。最后我们又被逼回那个耳室。白翌皱了皱眉头看着我说:“你有炸药么?”
我心裏一愣,难道说我们要学董存瑞,宁可被炸死也不要烂死?我摇头道:“没有,我所有的东西都烧没了,再这样下去就只有烧衣服了!”
他的脸色十分苍白,看得出他也万分焦急,不过这真的是头一次到了这种绝境,我都觉得我们没有可能再活着上去了。这时我闻到了一股酸臭味,知道那些成虫已经开始分泌腐蚀液体了,再这样下去真的只有被活活化掉。人家毁尸灭迹,化的是尸体,我们可好,都是大活人呐!
白翌皱着眉头脸色十分难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用火把去撩那具尸体,他的眼睛也忽然亮了起来!
我说:“你在干什么呐,还嫌虫子不够多么!”
他没有理睬我,而是快速地把尸体边上的玉给烤化,因为负重尸体一下子就落下来。我这才发现女尸浑身都是疙瘩,裏面还有细小的虫子在爬,但是背后却是完好的。心裏貌似也有了一丝想法,就看白翌到底发现了什么。不过他也真够不厚道,他一脚把那具女尸踢到了门外,女尸一个仰面躺在了地上。所有的虫子都蜂拥到了女尸身上,这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此时墙壁上出现了所谓盘坐的怪人。光线实在太暗了,而且现在室内温度极高,我们还穿着密封的隔离服。其实我都快急死了,大脑实在跟不上思考,有些按照条件反射行事的味道。白翌摸着墙壁,他说道:“你看这墙壁是凹进去的,这一大块颜料都是有吸光的作用,只要有光线它们就可以恢复过去的颜色。所以才会有突然出现那么一个盘坐怪人的画像。”
我焦急地看着身后,那堆虫子现在已经满满淹过尸体,向室内爬来,我着急地说:“你说有办法!什么办法?别看画了,再这样下去就得见上帝了!”
他摇着头说:“不对,这画有名堂!”
他突然用手去摸那幅画,我看得顿时炸了毛。然后他转过身就想要再去抓那虫子,我一看脚就麻了,人几乎要晕倒,就感觉一股血气往上翻,他想干什么?牺牲自己给我争取活下去的时间么?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居然忘记第一时间去阻止他。但是就在白翌离虫子不到三寸的时候。这些虫子居然避开了他的手,我心裏咯噔一下,连忙也把双手都蹭上画上的颜料,一伸向虫子堆,那些虫子就像是蚊子闻到蚊香一样的四周散去。
他说:“果然是这样的,当初我就奇怪为什么那些盗墓贼下来的时候虫子并没有冒出来,原来就是因为有这画,而盗墓贼带着染有柩玉虫的玉块离开这裏,尸体却暴露在外面,所以那些虫子花了大力气才把尸体堵在画壁的凹槽里。这样它们才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在古墓里繁殖。这些粉含有大量的石灰和一种特殊的草药,是克制柩玉虫最好的方法。西汉时期那些方士就是把柩玉虫和这种草药按特殊的比例混合才制出防腐剂的。”
我看到有门了,赶紧兴奋地和白翌一起往墙壁蹭,把身上都涂满了这种稍带荧光的颜料,那幅画就那么硬生生地被我们蹭得几乎没了。白翌又把刮出来的粉末都包好,塞进了背包。我咽了一下口水一脚踏出洞口。果然虫子都从我身边闪开了。我点了点头说:“行,这种涂料对付得了这虫子!走,快上去!”
说完我手里拿着火把,用涂满了颜料的一只手伸向前,虫子像是退潮一样往后退去。我们很快就走到洞口,我拉了拉绳子,但是上面没有反应,我们实在无法思考多余的事,朝虫堆子里扔下火把就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幸好这是专门的攀岩绳子,而且我们也做了简单的攀爬梯子,虽然有些吃力但是好歹还爬得上去。
但是人倒霉喝茶也塞牙。就在我们爬到一半的时候我们最不想看见的坍塌发生了。
洞口处砸下了许多泥块,劈头盖脸地往我们身上砸。我在白翌上面,第一个遭难,整个身体都在往下滑,顿时手上的力气根本用不上来。眼看着泥土越来越多,当中还夹杂了拳头大小的石头。白翌大惊,迅速爬到我这裏,一下子抱住我的腰,然后荡到石壁边上的凹陷处,用登山刀在洞壁上猛捅进去。他把我护在臂弯里,双脚踩在凸显的地方。我手里死死拽着那根绳子,整个人贴在洞壁上。我此时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遇到这种情况的塌方真的是百死无一生。白翌抓着刀柄的手关节都突出了,我能感觉到有一些更大的石头砸了下来,并且击中了他。他闷哼一声,把我往墙壁上压得更紧。
我的脸几乎是贴在洞口下方,此时我发现我的面罩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整张脸暴露在外面,难怪前面感觉视线突然好了起来。幸好我身上还有那些涂料,否则这样一来我们身上肯定爬满了虫子。过了将近两分钟,上方好像没有进一步塌方的危险。这让我大大松了一口气,白翌手里的力道也放松了些许,此时我感觉万分不妙,白翌肯定被大石头砸中了。也许会有内伤,但是我背对着他无法查看他的伤势。我连忙问道:“白翌!你没事吧!”
白翌急促地呼吸着,他断断续续地说:“没事……石块……石头没砸中要害,快!趁现在快上去。”
我们连忙调整姿态,我拉着白翌一点一点地往上蹭,爬得万分吃力,我一摸白翌的背后他就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看又有小泥块落下来了,我们没有第二次运气可以躲过再一次大坍塌。我拉住绳子把白翌推到上面,然后我们两个手脚并用快速地往上爬。因为我们心裏很清楚前面那一次并非是真正的坍塌,如果真塌下来,我们两个只有被活埋在这个盗洞里的份。
终于,接近洞口了,于是我们发疯似的往上爬,当我的脑袋一冒出来,就感觉到一阵舒畅的冷风,白翌连忙把我拖出洞口,一上来我们两个就趴在地上直喘粗气,我贪婪地吸着夜晚山里的冷气,直到呛得自己咳嗽。
爬上来没多久洞里就传来了坍塌的轰隆声。不知道是不是我幻听了,我听到了一声类似女人的娇笑声,在这种情况下那种笑声阴寒刺骨得要命。我看了看白翌,他也听到了那个声音,不过我们已经没有力气去琢磨那是什么东西了,此时浑身都没力气。
等我们狂乱的心跳平静下来,才发现六子和周涛都不在了,我费力地爬起来,蹒跚地往四处找着,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他们的影子,心裏突然升起一股十分不祥的预感。白翌此时已经在查看四周了,他对我说道:“装备都在这裏,但是人却不在了。”
我连忙跑过去,果然六子的旅行背包还在,我对着四周的山林大喊了几声,却没有回音。我回头看着白翌,白翌蹲在坟边皱着眉头。
我打踏上这个村头的第一秒就知道这裏肯定不正常,但是现在连六子也失踪了,我不可能不管他的死活就逃命,我不死心地喊得更大声,几乎是吼出来的。白翌拉住了我说:“别叫那么大声,周围可能还有野兽。”我拉着白翌的手说:“他们会去哪里,不会出事吧!”
他摇了摇头,我颓然地放下他的手臂。白翌示意先点上柴火。如果他们在附近看到火光也许会赶来,而且野兽也不敢靠近。我们快速找了一些枯树枝,然后用一罐液体燃料点燃了柴火,顿时四周明亮起来。我们蹲在坟边,不敢走太远。我坐了一会实在有些坐不住,就在四周来回踱,一回头发现白翌在看那个坟堆里的棺材。
他脸色十分地愕然,说道:“这棺材过去被人撬了好几次!”
我一听连忙蹲下来看,果然在棺材的边上有很多撬痕,而且钉子也太多了。仿佛是反覆封棺一样。蓦然我心头有一丝古怪的念头滑过,我抬头看着白翌,他表情也非常不自然。那具并非古代的女尸,这口一直被撬开的棺材……盗墓贼的死亡……
一阵阴风撩过心头,我汗毛一缩,冷汗顿时就下来了,意识到:“那个周涛可能有问题!”
我闷哼了一声,居然现在才发现他有鬼!第一他所谓的上告政府,但是政府如果知道是疫情不可能连一个专家都不派,只让他一个驻点医生守在疫区三个月。其次他说那些盗墓贼是在很久以前盗这个墓的,他三个月前才来的驻站医生怎么可能对这个村子内部隐秘的盗墓活动有所了解,而且感觉也太平常了吧。那么容易就带我们来到了这个墓,也实在太容易了点吧。
白翌摇了摇头说:“这个人既然带我们来这裏一定有他的目的,现在是深夜我们也没有办法找人,只有等到天亮……”
我低着头思考来思考去的,发现其实整件事情白翌都非常小心,几乎没说话,也没有插嘴。这点上就可以肯定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周涛的不对劲,不过我对人的思考太先入为主了,所以在我心裏根本从来没有怀疑过周涛所说的话,几乎毫无戒备。如果我听白翌的话留在上面照应,说不定六子也不会落单,但是那样白翌很可能就会死在下面,我又怎么办?那个时候我可能就会发狂了。
一想到自己实在太大意了,这种什么事都不经大脑思考的个性真的是害人又害己。不过现在再事后诸葛亮,事前猪头三的思考问题和自责也实在没有丝毫的意义,现在应该想对策,否则六子这条命就算交代在这裏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猛地注意到林子里一双发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
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连忙一个激灵,神经又绷紧了,也死死地盯着那双眼睛看。白翌缓缓拿起一根火把,那双眼睛有些怕火,马上就隐入了阴影之中,但是我们可以明显感到它依然还在那个地方并没有被吓退。白翌示意我快背上包拿起装备,我连忙背上六子的那份装备,手里拿着白翌的包挡在胸前。
那双眼睛一瞬间就消失在黑暗中,我们就听到一声怪叫,一个黑色的影子一跃跳到我们的头上,我和白翌见机马上就地一个侧滚,那个黑色的影子给扑了一个空。此时我才注意到它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要扑灭白翌手里的火把,那东西具有很高的智商!这一下我们陷入了更加被动的局面,很快那个黑影子果然又跳了出来,这次它可没有留手,直接往我的脸扑来,我心一狠连忙掏出登山刀一刀刺了下去,黑影子大叫一声又躲进黑林子里。我闻了一下刀口的血液,臭得和阴沟没什么区别,心裏想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我谨慎地靠近白翌,问他有没有受伤,他摇了摇头说:“这是猕猴,我们想办法快点走,估计这猕猴已经被虫子寄生了……”
白翌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又从黑影子里探出好几只发光的眼睛,显然我们前面的打斗使得它的同伴都围了过来,这下情况就太不妙了。我心想难道说六子他们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迫逃走么?但是还没来得及思考完整,就发现当中的一个黑影子大吼一声,其他的猕猴一个一个像箭一样蹦了出来,速度十分迅猛。这也让我看清了他们的样子,他们身上大量的褪毛,有些严重到烂得骨头都看得见,嘴巴都被烂穿了,看到黑色的牙根,因为疼痛他们都像夜叉似的向我们袭来。
白翌拉着我靠近火堆,他们貌似对火还有着本能的忌惮,所以并没有冲过来,我透过火光发现在一个猴子的爪子上挂着一只瑞士手表,我马上认出那是六子的东西,在我们对付柩玉虫的时候,六子他们说不定也遭遇到了这些猴子。
我用余光查看着周围到底有多少猴子,发现在林子深处居然还有许多黑影攒动,顿时觉得自己估计上辈子是屠宰猴子的,这辈子来还债的。我不敢离白翌太远,他身上应该还有伤,动作明显已经变得迟缓了。我手里攥着登山刀,思量着有什么办法可以逃走,底下的盗洞已经彻底坍了,要躲进去根本不可能。
白翌在我耳边低声地说道:“这些猴子都不太正常,它们像是在守着这个墓一样,我们不要在这裏,退回去看看。”
我舔着嘴唇,点了点头让白翌先退,我拿着火把在前面,果然那些猴子并没有进一步地攻击,白翌在我身后替我看着后路,我倒退着走防止那些猴子突然偷袭。渐渐我们已经走出了十几步,那些猴子龇着牙齿对我们咆哮可是并没有冲上来,反而像是一种威胁和警告。
直到倒退了二十多步的距离,我知道那些猴子绝对没办法一下子攻击过来,这才拖着白翌发疯似的狂奔,直到远离了那个鬼地方我们才停下来。白翌捂着自己的背,脸色非常不好看,我撩开他的隔离服看他的后背,在他的背后有一大块的乌青,伤得不轻,估计都伤到骨头了。我连忙掏出包里的云南白药喷雾剂和绷带,给他做了简单的处理。
他摆了摆手说可以了,然后就穿起了防护衣。我察看四周,这裏往下看可以看到山村的火光。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六子他们也遇到了那些被腐蚀了的猕猴。而那些猕猴仿佛被下了什么咒,居然有意识地攻击从墓里爬出来的东西。这种事情应该也是一开始并没有出现,自从那具尸体封住壁画之后才出现的。
我们身上的装备已经不全了,但是六子依然还没有找到,如果他们也遇到攻击很可能躲在周围没有走远。在我们四处查看的时候,就看到六子突然冲出来,手里拿着刀神情非常紧张,一看到是我们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我看他身后并没有周涛,就问道:“周涛呢,你们也遇到猕猴了么?”
他愣了一下说:“什么猴子,不谈这个!那个周涛根本不是人,我们都被他骗了!”
果然猴子只会本能地攻击那些从墓室里爬出来的人,那么那些猴子又为什么会放我们走,难道说它们攻击的并不是人?
白翌靠在我身上,他气喘吁吁地问道:“你们遇见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