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刀登(下)(1 / 2)

鬼话连篇 青丘 2930 字 9天前

索旺没有回答我,只是一个劲的大笑。笑道毫无力气,这才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我不能再迟疑,我一咬牙迅速地把背后的那个东西给甩了出去,让我吃惊的是,我甩出去的竟然是一具只剩下骨骸和头颅的死尸。石灰色的头颅上没有头发。只有一张被风干了的脸,皮像是老牛皮一样。而头颅的嘴巴里居然还塞着一根骨笛。那恶魔般的声音就是从这个笛子里传出来的。只有一根脊椎连载头颅上,骨头上还能看到腥红色的肉块。

那具诡异的尸体像是活的一样,它慢慢地靠近索旺,索旺已经没有力气了。此时天空上也开始聚集起许多的秃鹰,黑压压地一片遮盖了天空,头颅重新爬到了索旺的身上。脊椎缠在了他的背后。索旺只能挣扎几下,最后便昏死过去。天空中的白头雕则开始不停挺落在了四周。发出了像是号集一般的叫声,白头雕开始骚动地不停鸣叫,拍动着翅膀。

我一个人根本无法驱赶那么多的鸟,无论我怎么赶,那些鸟最后都会聚集在我们的身边,数量越来越多,躲到我几乎看不见地面。我气空力竭地看着周围。

突然听到有人喊道:“不要吃啊,他还没有死去。他的灵魂还在,不要吃啊。”

我就看到了白翌和达姆多吉朝我这奔来,我没想到白翌居然也在这裏,难道是六子那里出了什么事?

达姆多吉光着一边的膀子,一只手拿着伏魔杵,一只手拉住索旺的衣服。大声的念着咒。

周围的白头雕开始发出刺耳的叫声,如此多数量的白头雕,那声音几乎可以把我的耳膜给震破,但是即使如此大的声音,却依然无法压制住达姆多吉一个人的声音,好像达姆多吉的声音是来自于大山之中。

鸟叫声开始渐渐地平息,叫声也越来越稀疏,但是那鬼魅般的笛子的声音依然在响彻,节奏丝毫没有因为达姆多吉的话而有所打断。笛子的声音仿佛是大地深处撒发出来的。与达姆多吉的声音形成一种抗衡。

白翌跑到我边上说:“你没事吧。”

我喘着气道:“你怎么来了?”

白翌说:“达瓦疯言疯语说了半天,我突然明白他的意思就是白头雕要吃活人了。恶鬼来复仇了。所以我心想你一个人可能有危险马上就跟来了。”

白翌朝着达姆多吉看着,我说他就是我要找的喇嘛。此时达姆多吉从腰间拿出了佛珠,他盘坐在索旺的面前,开始念着经文,索旺还是昏迷不醒,而他背上的那具骷髅却依然歪着脸像是在嘲笑,骷髅朝着我们看一眼,它把头靠着索旺的身上。索旺整个身体像是触电一般地颤抖起来,腹部的伤口更加严重了。

达姆多吉的声音渐渐地变得高亢起来,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

骷髅的脸上也开始变得狰狞起来,突然骨笛从骷髅的嘴裏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达姆多吉整个人的身体也无法坐直。

他虚弱地对我们说:“快,趁现在把索旺带走。”

白翌和我快速地把索旺夹在中间,我发现索旺原来醒了,他的脸上都是眼泪,他在不停地低声呜咽,就在我们把索旺拉走的后一刻,就见一大群白头雕猛地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我和白翌两个人捂着脑袋,把索旺挡在身后,那些鸟对我们没有兴趣,而是一窝蜂地围着那具骷髅,它们疯狂地撕扯啄碎那些骨头,我手心都是汗,如果晚一秒,那些神的使者就要把我们撕得连肉丝都不存在了。

我们把索旺放在安全的地方,我回身去抓达姆多吉,因为太多的白头雕挡住我的视线,我几乎看不到达姆多吉的人影,终于在一大群的黑色之中我发现了有一小块的红色,那是达姆多吉的袈裟。我连忙冲过去,幸好白头雕并没有攻击他,只是他的头上被查出了很多的血迹,也许是被飞过的白头雕擦伤的,我见达姆多吉已经没有意识了,再不拉他一把,可能他挂的比索旺还快。我连忙用手捂着头,闭上眼睛快速的往前冲,我拉起达姆多吉,他的手上还拽着佛珠。我边拉边扯地把达姆多吉背道肩膀上,我发现在那些鸟最集中的地方,那只笛子又想起了诡异的音乐。那些鸟开始渐渐地散开。

达姆多吉虚弱地说道:“快走,不要再听魔鬼的声音。”

我连忙背上达姆多吉往山下跑,白翌已经背上了索旺,没跑多久就来了好几个喇嘛和牧民。他们见我们这样,赶快来帮忙,我放下达姆多吉对着那个懂汉语的年轻喇嘛说:“快找辆车,他们需要医治!”

年轻的喇嘛没遇到过这种事,他先用藏语对我大吼一通,老子怎么可能听得懂?我衝着他大吼道:“我听不懂藏语!”

他他被我一吼,终于冷静下来,他焦急地说:“这裏没有下山的车。必须要走很远的路。”

我听到这句话,差点索旺就要从肩膀上滑下来,他比达姆多吉要严重许多,再不救肯定没命了。如果真的下不了车那就待在这裏过几个小时,准备给他举行天葬得了。

白翌对着小喇嘛说:“先给他们做应急救助,索旺的伤口太大,禁不起颠簸,最近的救助站在哪里?快去叫医生来!”

年轻的喇嘛点了点头,倒是老喇嘛达姆多吉对生死看得一点也不重,我们在这裏焦头烂额,他居然又开始抖着嘴皮子念经了。真是太牛逼了,这样都可以静下心来。

我们把两个人安置到里寺庙最近的房间。小喇嘛骑上了一匹马就去找医生。没想到寺庙里还有别人布施来的云南白药以及干净的纱布,这真的是救命的东西。我们把云南白药洒在索旺的身上。

但是索旺的脸色依然非常吓人,他一直都处于昏迷的状态,即使醒过来也只是无意识地哼两声,达姆多吉包扎好脑袋之后就赶过来,他坐在索旺的身边。摸着索旺的额头开始继续不停地念经。

我心裏有些着急,白翌拦住我说:“也许这样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渐渐地,索旺开始安静下来不再痛苦地呻|吟,他慢慢地睁开眼睛。我们觉得他差不多已经处于弥留之际了。他开口问达姆索旺说:“我会不会下千年地狱?我犯了很重的罪,如果我现在死了,我是不是自杀?我来世也许会变成一条狗。”

达姆多吉平静地对他说:“佛祖在天上,他的眼睛就是太阳。透过云层看着这雪山。我们都在他的心裏,最后也都要回到他的心裏。”

索旺继续说:“我死了以后,我希望我可以平静得升天,但我做过错事。我肯定会下地狱的,我下地狱的话,巴桑也许会原谅我,他可以放下。不用再这样,我知道他更痛苦。”

达姆多吉没有说话,他只是继续念经,索旺平静地闭上眼睛。再也没有醒来。就在他断气的那瞬间,山顶上传来了疯狂的咆哮,那声音非常疯狂、绝望。鬼魅般的笛声又一次响彻四周,和先前那种阴暗的声音不同,这次是悲鸣的嘶叫。

达姆多吉盘坐在索旺的尸体边上,给他念诵着经文。屋外的怒吼渐渐地沙哑,渐渐地消散在风中。就像是人的灵魂,最后也会化为风飘散而尽。

年轻的喇嘛还是没有赶上,索旺他没等到医生来就死了。索旺没有家人,他的尸体停留在寺庙的一个破屋子里,只有一盏酥油灯为他点亮来世的路。小喇嘛都说他是自杀,没有资格天葬,说得土葬,但是达姆多吉对小喇嘛所,索旺是赎罪而死的,他可以天葬,他让小喇嘛去找一个慈悲的天葬师来。

在天葬前,天葬师给索旺的身上涂上了青稞,然后由达姆多吉坐在他的头顶前布道,我们坐在他的身边。达姆多吉和我们围在索旺的边上,这一夜我们开始为索旺守夜。

达姆多吉则开始慢慢向我们叙说索旺的过去……

达姆多吉平静地叙述着:“他年轻的时候不愿意当刀登。于是他就选择一个人离开这裏,去拉萨,在哪里他过的也不如意,但是他有一个好哥哥,索旺的父亲死后,他的哥哥巴桑就继承了父亲的工作,当起了一名天葬师,他和索旺不一样,做的很用心,他把每一个死去的人都当做自己来对待,他觉得每一次都是自己被送上天葬台。所以他会特别的虔诚地祈祷,希望他们能够升天。

巴桑供给索旺钱,让他做生意,自己不舍得花钱,又因为他是天葬师,找不到老婆。生活过的很艰辛,没人照顾他。有的时候还得靠朝圣者的布施过日子,只吃一些糍粑和盐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