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肯定不愿意,所以只有让你来。”
六子愤怒地说:“非得学牛叫?”
白翌插嘴道:“如果你觉得鹿叫或者羊叫中那个更容易,你可以挑一个。”
六子愤恨地看了我们一眼,但是看到这火势,他也没时间再纠结。随后发出了类似疯牛病的叫声。如果在平时我估计肚子也要笑破了。但是现在我只希望能够看到大门打开。
但是门却丝毫没有打开,六子说:“怎么搞的?不是按照火宅喻是老人带着珍宝,赶着牛羊鹿车引出裏面的人么?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低声骂道:“不会吧,这都错?坑爹啊!”
白翌也陷入了疑惑,他说:“难道哪里出错了么?对了,六子你说过它不太像是佛经内的内容。”
六子说:“是啊,佛经里都是非常庄重的,它搞的有点像是什么魔幻故事的插画。啊,只有那些紧那罗王倒还是非常的美丽的……”
我拍着他的脑袋说:“这时候你还能想到美女,我操,你太有才了。”
忽然从门裏面传来了迪特夫发出古怪的笑声,说:“没有用的,我们都会被壁画吞噬!”
六子流着汗说:“他怎么进去了?”
白翌却没有参与我们的话题,他只是看着那扇大门,但是他却重复着六子最后的一句话:“紧那罗王……飞天……”
接着六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干脆打开了他所有的口技天赋的开关,三种动物轮番演绎,可惜门却丝毫没有打开。而火势却也越来越旺,裏面的笑声也越来越疯狂,男的、女的像是嘶吼般的笑着。
六子说:“门还是打不开啊。难道真的要牵一头牛来?现在我们回去还来得及么?这火不会是真的吧。妈呀,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我没想到会这样,试图推开门,但是温度却高的吓人,手根本没有办法接触,我流着汗说:“裏面真的不会烧起来吧,那裏面可是国宝啊。我们再不跑也会被困住的。跑吧。”
六子赶紧说:“对啊,否则留下来的只有死路一条。”
白翌忽然看着我们,他说:“你说什么?”
六子被白翌吓了一跳,因为他的脸也苍白的像是泥塑,六子沿着口水说:“留下来会死啊。”
白翌忽然说:“对,就是这样的。这就是谜底,其实汉斯已经揭开了谜底,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做。”
我看着他问道:“你知道答案了?”
白翌说:“关键在于紧那罗王以及留下的东西。”
但是时间不允许我们继续慢悠悠得解密了,我们已经可以看到从门缝里闪出了火舌,高热炙烤着我们,我感觉这裏简直就像是一个窑洞,我们快成了青花瓷了。
我满头大汗,但是却又没有办法,火势已经把我们给包围了,我们现在已经无法简单的冲出去,我们只有打开门这一条路可以走。但是门就是打不开。而在裏面的人的声音已经疯狂得不像是人发出的了。一切都在火势中显得异常的混乱和不正常。
我连忙说:“快走吧,再不走我们也会被烧死的,这根本不是火宅喻啊。再不走菩萨也救不了我们。”
白翌默默地说:“没错,这不是火宅喻,所以我们都错了。”
说完,他就像是一个得道高僧似的盘坐在地上,我真的不知道这样的高温他怎么做的下去,六子已经开始脱衣服扑面门缝里冒出的火舌,但是火势越来越大,现在连冲出去都不可能了,六子焦急地说:“安子怎么办呐,这火是真的啊!”
我擦着额头上的汗,说:“是真的,不对啊,这应该是幻觉……”
六子看着白翌,又看着我说:“你家老白已经入定了,估计他准备等着成佛了。我还不想死,快想想办法啊。”
我捂着头说:“别吵,我在想办法。”但是我哪里有办法啊,此时白翌居然开始念起梵语来:“多罗卑,伊卑,伊那卑,婆罗卑,呼娄,摩呵呼娄,呼娄呼娄,伊婆蜘,毗婆蜘,波囄车陀尼期那泥,啵迦奢泥,希持希持,生毗持,阿车,多车,摩罗伊,呢伽睺,萨婆,提,萨婆弥利车,也呿多那,阿那忧多罗萨婆复多那罗陀跋尼多……”
六子回头看着白翌,他的衣服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他说:“老白,别念了,没用的……快逃吧!这我们应付不来!”
但是白翌依然继续念着经文,我听出来那是《大树紧那罗王所问经》,他额头上的汗水已经从发梢上滴落了下来,但是白翌的表情非常安宁,他继续念着,好像已经和这个世界隔绝了一样。我看着他说:“难道一起念?”
六子摇着头说:“疯了,大家都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幅壁画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
就在我们进退两难的时候,我感觉好像哪里传来了音乐,我想我不会真的出现幻听了吧,难道我们也要消失了?不过总比被烧死好。
六子停止了动作他说:“哪来的香味啊?”
我凑着鼻子渐渐地也问道了那股味道,那股味道是从火焰的焦味里冒出来的。六子说:“难道火把壁画给烧了?”
我说:“千年的壁画给我们做陪葬,咱们规格很高啊。”
六子哭着说:“但是我想活啊,你家老白别念了,快想办法吧。”
白翌终于停止了念经,他睁开眼睛,但是火焰并没有消失,他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我想我的表情估计是绝望。他看着我说:“经变的秘密,有缘者得知。现在就看我们有没有缘分了。”
我焦急地说:“难道就等死了?”
白翌说:“不,等救我们的人出现。”
六子和我同时问道:“谁?”
白翌说:“紧那罗王菩萨。”
他话音刚落,我们就感觉火势更加的猛烈,好像是回应白翌一样,不过这样估计起到了反效果,迪特夫的声音变得在仓库内不停地笑着,声音越来越嘶哑,听上去就像是一个老头子的在哭喊。
他喊道:“菩萨啊……菩萨啊……哈哈哈哈,没有人能来啊。香儿啊……香儿……”
荒诞的呻|吟,痛苦的嚎叫,但是就是这样的声音中我仿佛又听到了音乐。我对着白翌说:“我好像……听到了音乐声……”
白翌露出了笑容说:“你果然是有缘人。我们猜对了。”
说完,我们发现渐渐的从火光的深处的确传来了音乐的声音,声音也越来越清澈,那是击鼓的声音。
从火光中缓缓地走来一个女子,高髻如云,身带璎珞,身穿红色华服,摇曳的衣袂仿佛和四周的火融为一体,她在火中摆动着飘带,犹如盛开的红莲一般,在她的膝盖上有两只非常精美的小鼓,起舞时,她婀娜多姿地敲击着鼓,随后便响着清脆的妙音。
六子瞪着眼看着那缓缓而来的飞天,他简直忘记了呼吸:“紧那罗王菩萨……我的妈呀,不会是真的显灵了吧。她来救我们了!”
白翌默默地说:“我们到底会知道怎么样的秘密呢?”
但是我们这头的火焰并没有消失,忽然我们发现门上出现了许多的人脸,那些人脸痛苦地想要从门中钻出来。一个一个极其痛苦无奈,在那些脸中我发现了迪特夫的脸。
忽然我明白了那幅壁画的含义,原来真正要引出火宅中的世人,是紧那罗王,来自极乐世界的歌舞,才把世人从三界中脱离苦难,而非是那些珍宝啊。所以在中间那飘舞的紧那罗才是解救众生的法门。
紧那罗王来到我们的面前,她庄严安宁的眼神看着门,随后便是飞速地旋转舞蹈,就像壁画中的飞天一般。
我吃惊地道:“天哪,这是胡旋舞,真正的胡旋舞!”
紧那罗王的飘带所接触的火舌瞬间就化为了朵朵红莲,随后如花瓣般飞舞飘扬,随着她曼妙的舞姿起舞。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得让人震撼的舞蹈,这就是佛国的舞蹈,紧那罗王的胡旋舞。而大门就像是橡胶做的一般,那些痛苦而扭曲的人仿佛想要从门里冲出来。
就在音乐和嘶吼同时响彻到最高点的时候,大门发出了一声巨响,我们发现门口倒落了许许多多的泥塑像,那些泥塑的脸上都是烧糊的痕迹。
六子说:“壁画不会真的被烧糊了吧。”
白翌看着泥塑说:“进去看吧,壁画就在裏面。”我和六子跟着白翌进了仓库,而我们面前的却不是仓库,也不是所谓的火宅,而是一处幽深的洞窟,在洞窟中只有一盏幽暗的油灯,昏暗的照着四周的石壁,在这样的洞窟中只有一个干瘦的人影,昏黄的灯光照着他得白发,轮廓时隐时现。这个老头的眼神显得非常虔诚,他拿着画笔在昏暗干燥的笔画下勾勒着,既虔诚又肃穆,这样的创作已经超越了艺术的本身,那是一种寄托生命的渴望。
我想到白翌说那壁画的感觉非常的落寞。
忽然我感觉送我的身后串过一个身影,再一看发现是一个小女孩,她的容貌非常清丽,让我想起那位在火中起舞击鼓的紧那罗王菩萨。但是非常的瘦弱,又脏兮兮的。根本无法与紧那罗王菩萨相联系,但是那安详清澈的眼眸,与紧那罗王如出一辙。
少女趴在那个干瘦的画匠背后嬉戏,干瘦的画匠放下手中的笔,他擦了擦衣服,摸着孩子的脸,画匠默默地坐在地上看着少女,双手合十开始念经,而少女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般舞蹈,油灯忽明忽现映照着壁画中的神像也是那样的晦涩模糊。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击鼓天女,她的眼中留下了眼泪,她低声喊道:“爹爹……香儿接你来了……”
但是那样的场景却只有一瞬,仿佛在我们眨眼的那一瞬间,画面便消失了,起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仓库,以及映入我们眼中的就是那块壁画,那幅壁画残破不堪,但是流畅的线条却在这斑驳中若隐若现,色彩已经失去了原先的鲜艳,但是却有着一种格外厚重的沧桑。
我看着壁画默默地说:“这幅壁画过去一定美极了。”
六子说:“是啊……美轮美奂。看图片的时候就觉得美极了。”
白翌看着壁画当中的空白说:“消失的紧那罗无法带走留在壁画中父亲的灵魂,岁月的蚕食和颠沛流离的痛苦让这幅壁画失去了原来的安详,无法得到解脱的画匠没有等到女儿的解救,只能一直留在这空洞的火宅中,世人都得到了解脱,但只有他……还在那里,所以才会落寞啊……你要告诉我们的是这些么?”
壁画无言……
但是我却发现那些所有的灰褐色的图案开始慢慢的消退,除此之外壁画却没有其他的变化,依然是残破,我道:“这壁画寄托着太多的苦难,那些想要得到解脱的人用自己的灵魂来换取来生。”
白翌把我的手拉了回来,他说:“走吧,我们解开了谜底。”
我疑惑地问道:“这就是谜底?”
白翌回头看了一眼壁画,淡漠地说:“对,经变之秘,有缘者得知的意思就是壁画要告诉我们什么,那便是什么。我们能够得知的就是这些,对我们来说这就是谜底。”
白翌话音刚落,门口边冲入了一大群人,七嘴八舌的乱说一通,其中居然还有刚刚消失不见的迪特夫,我们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女人冲了出来,我发现就是在医院里的那个美女,她警惕地说:“你们怎么在这裏,迪特夫快报警。”
迪特夫看到白翌先是愣住了,他连忙走上前说:“等等,珍妮,白翌老朋友,你怎么在这裏?”
六子说:“不是你让我们来的么?”
女人怀疑地看着迪特夫,迪特夫连忙说:“没那回事,八年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呢,白翌你怎么会在这裏?”
此时从边上走来一个白人,我发现他长得很像那个死去的汉斯,但是却没有那视频中那么肿和苍白,他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在这裏,但是请你们出示一下证件。”
迪特夫说:“汉斯,白翌是我的老同学,我可以保证他的人品。一定有误会。”
六子说:“什么误会,你前面还和我们在一起呢!”
那个女人说:“你的同学估计是个精神病。前面我们一直都在一楼工作室。”
迪特夫看着我们,他说:“是啊,我前面一直都在和珍妮他们工作,发现楼上有动静,才进来看的。”
那个汉斯警惕地说:“我们怀疑有人偷画。”
白翌苦笑道:“就我们三个?没有带任何工具?抱歉也许是一个误会,我们发现这裏有一个仓库然后就进来了,而且门没有锁。”
我和六子都愣了一下,白翌在说什么,我们前面不是明明才和这个迪特夫进来的么?
我又看向迪特夫,发现他的手上并没有腐烂,这个迪特夫是我前面遇见的那个么?我开始怀疑之前遇到的都是自己的幻觉了。
珍妮捂着额头,她叹着气说;:“汉斯,你是负责看门的,这事你要负责人。我会向公司报答的……迪特夫你也必须要做解释,他真的是你同学么?”
迪特夫看着我们,又看了看珍妮,他说:“白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真的只是误闯进来的?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白翌说:“就是这样的,我们是三个并不知道这裏有壁画,对么?”
六子看着四周的情况,已经没了主意,白翌说什么他也只会点头。
我还想要说什么,白翌却拦着我,他对了眨了眨眼睛,我回头看了一眼壁画,那壁画的黑色图案并没有完全消失,留下一个淡淡的阴影并没有消退……
我仿佛又听到壁画那头传来了一个声音:经变之谜,有缘者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