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次子还小,听闻已在御前失宠。
这些中等官宦人家想要依朱丽嫔旧例,指望凭女儿攀龙附凤,除了这三位,也没别的目标了。相比之下,广平王年纪不过三十来岁,膝下只有一子,就算将女儿嫁过去做个侧妃,似乎也是个不错的前程?况且不续弦娶正妃而只纳侧妃,说明广平王对先王妃情深意重,无意再娶。做了他的侧妃,也就不必担心头上还会有一位正妃压着了。名为侧室,实则与继室无异。至于还有一位世子妃,那是晚辈,彼此相敬如宾便是,又不碍着什么。
这些中等官宦人家里头,有人顾忌那侧妃的名分,觉得不好听,望而却步,却也有人觉得这侧妃的好处更多,拼了命想要为女儿争取。哪怕太后都说过了,她已看好了几个人选,依然还是有人想要到她面前露脸,争夺这难得的机会。
宫里城中每日热闹非凡,但在内城的一个角落里,眉山伯府却格外寂寞清静。
自从闹出眉山伯次子丘惠友宠妾灭妻,皇后出尔反尔不肯保丘媛进宫为妃的事情之后,眉山伯府就安静了许多。不但府中女眷平日甚少出门交际,就连当家的男人们,从眉山伯到他长子丘惠权,都很少再与外界来往了。宠妾灭妻的传闻只是损害了眉山伯府的名声。但女儿被皇后耍了一通,才是真正让眉山伯府成为众人口中笑柄的原因。眉山伯既气愤,又不敢公然抱怨,只能闭门谢客。
倒是他母亲丘老夫人有些不以为然。平日里心情好了,还会时不时出门访友。她年纪大了,辈份也高,就算是做个不速之客,那些往日相熟的人家也不好把她赶出门。但自从她露出口风。要为嫡次孙丘惠友挑选一位样样不逊色于其前妻方慧珠、甚至还要更出色的妻子之后,那些人家也把她当成了洪水猛兽,生怕哪一日她寻不到好的孙媳妇人选,会看中了他们自家的女儿。不是借口出远门,就是让长辈装个病,免得丘老夫人再来他们家久坐了。
丘老夫人并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过分,反而认定是别人狗眼看人低,要寻人家晦气。还是眉山伯好说歹说,将人劝回了家。不过城中传言一起,丘老夫人便又得了信。心裏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叫来儿媳眉山伯夫人,道:“宫里既要选妃了,你怎么也不想法子再为媛姐儿打点打点?论理她才是最有资格进宫的人,当初她就差明旨宣召了。皇后可是答应过的!如今皇上都松了口,若叫别人后来居上,媛姐儿将来还怎么见人?”
眉山伯夫人忍气答道:“母亲,皇后娘娘那话明摆着就是不怀好意的,她又怎么可能真的帮媛姐儿进宫?况且太后娘娘宣召的女眷里头,并没有咱们家的人,显然无意于媛姐儿。咱们家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呢?”
“胡说!”丘老夫人十分不以为然。“太后看中的那些人家,又有哪一个比得上咱们媛姐儿?单论家世出身,媛姐儿就强过所有人一百倍了。就算是比品貌,也不比别人差。凭什么别人能行。太后不能行?分明是你进宫少了,太后不知道媛姐儿的好处,又或是因皇后之故,对咱们媛姐儿有了误会。你听到消息就该带着女儿进宫去的。你不去献献殷勤,太后又怎会知道媛姐儿的好?”
眉山伯夫人心裏无限委屈,丘老夫人却只叫她想法子去。还说,若真个没法子争到后宫妃嫔的名份:“广平王那个侧妃之位,也勉强将就了。”
眉山伯夫人差点儿被气哭了,待回到房间里,她就再也忍不住了,命人请了眉山伯过来,把方才婆婆的话都告诉了他,气道:“我的女儿再不成器,也是伯府嫡出的千金,怎么可能给广平王做侧室?!况且当初我们家本来是打算让女儿去嫁广平王世子的,如今嫁不成了,却要给广平王世子做庶母,我可没有这个脸去开口!”
眉山伯也十分头疼,只是劝妻子:“母亲老糊涂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横竖宫里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你只说没有门路进宫见太后就是。时间长了,等人选定下来,母亲也就死心了。”
眉山伯夫人哽咽道:“这样下去不成的。我瞧媛姐儿平日跟着她祖母,也不知会不会被她老人家说动了歪心。老爷还是早日给媛姐儿定下亲事吧。她嫁了出去,心思也就安定了。况且以咱们家的门楣,只要不指望攀龙附凤,还怕结不得好亲么?京中的好人家找不到,外地的好人家多得是,总有匹配得上咱们女儿的人!”
眉山伯一阵为难,小声对妻子说:“这哪儿成呀?你忘了?当初皇后娘娘可是对外人说过,要让咱们女儿进宫为妃的。虽说如今皇后娘娘没再提起过这事儿了,可谁敢当她说话不算数?如今咱们女儿已经算是皇上的女人了,除非宫中另行赐婚,否则我们自家怎敢做主嫁她出去?”
眉山伯夫人听得目瞪口呆:“照老爷这话,难不成宫里一日不赐婚,一日不宣召,我们媛姐儿这辈子就只能守着了?!”
看到丈夫无奈地点头,眉山伯夫人只觉得天眩地转,身体一歪,就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