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个多小时后,我们发现潮湿的山地上躺着两条拇指大小的死蛇,俱都被拧掉了脑袋,大虎蹲下看了一眼,说道:“伤口还有血迹,应该才死没多久。”
没多久,我们接连发现了十几条小蛇尸体,全都被人拧掉了脑袋。
“像是有人在收集蛇血,会是婆婆吗?”大虎略显紧张地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我弱弱地说道,想到以前喝的可能是蛇血,想呕。
但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不久后,我们接连发现了成群死掉的蝎子、蜈蚣、蟾蜍、花蛛等毒虫,据大虎的观察所得,俱是被人取血。
我越来越害怕,身体渐渐冰冷,最终没有勇气再跟下去,拉着大虎下山。
我中午时回到家里,奶奶黄昏时分才回来,从腰间的布袋里拿出一个保温瓶随意放到柜子上。
我问奶奶刚才去哪里了,她说去地里松土了,然后问了我在学校里的情况就去张罗晚饭。我偷偷拧开一丝保温瓶,分明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但我没有多问奶奶,帮忙做了晚饭,然后回房看书,直到将近十二点时,我蹑手蹑脚来到奶奶房外,透着木板门缝隙往里看。
奶奶打开保温瓶,从床底下拿出三张符甩了甩,那三张符篆便莫名烧了起来。
奶奶把烧着的符塞到保温瓶里,蓬,火苗蹿出瓶口两公分高。
她盖起保温瓶将其来回颠倒几次,然后再打开,往桌上的海碗里倒出漆黑的浓稠液体来。
我当时害怕得浑身发抖,原来我这么多年来喝的庆生糊是这么来的!
我拖着僵硬的身体回到房里,心乱如麻。
家里古老的八卦钟敲响了十二点的钟声,十二响之后,头发灰白的奶奶端着海碗推门进来,慈祥地对我说:“炎燚又长大一岁咯,来,先喝庆生糊。”
我当时浑身冒冷汗,但房里的灯光很昏暗,奶奶并没有发现,我端着海碗,表情僵硬地说道:“这个有点臭,我到外面去喝。”然后就往门外走,奶奶也跟着。
刚出门,我故意一个踉跄扑倒在地,把一大碗庆生糊洒在了石渣小路上。
“混账!”奶奶一声大喝,我回头一看,她已快步回屋去,显得火急火燎的。
我惴惴不安地回房睡觉,想着明天再好好哄一哄奶奶就是了,但那天晚上做了噩梦,梦见一大堆的妖魔鬼怪要吃我,危险时刻,奶奶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挡在我前面。
那天半夜里我发高烧,达四十度的高烧,张大虎背着我跑了两个多小时山路到镇上就医,我才险而又险地捡回一条小命。
当我在医院醒来时,发现坐守在旁边的奶奶俨然苍老了十岁,原本只是灰白的头发全都成了银白色的了,苍老而疲倦的面容比昨天所见更令我惊心。
我后悔莫及,决定再也不能令奶奶伤心了,之后的四年,我每年生日时都乖乖喝了庆生糊,即便后来我考上了远在数千公里之外的大学。
2007年,我是广州大学新闻传播专业的大三学生,那几天刚考完试,过了暑假就升大四了。
距离我的二十一岁生日还剩五天,然而,我没有接到奶奶的提醒电话,往年这个时候奶奶已经提醒我两三次了,如果我有事耽搁不能回家的话,她便会赶来学校。
东河村还没有电话,手机信号也几乎没有,我只能打电话到镇上的李叔家问情况。李叔家是前几年从村子里搬到镇上的,奶奶通常都是到李叔家里打电话给我。
李叔却说我奶奶最近没去过他家里。
又过了两天,我依然没有奶奶的消息,距离生日只有三天,我心里莫名觉得焦虑,把手上的兼职推给室友,给女友发了条信息,匆匆收拾了东西坐火车回贵州。(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