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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很快就装好了，领头的青年从兜里摸出一张单子和笔给章俨签字，一边偷瞄着电脑桌前的裴重苍。

章俨很快签好名把他们送了出去。

“柒哥，房客？真稀奇，我以为你只对女的感兴趣。”其他人先离开了，青年不着急走，章俨递给他一支烟，两人边抽烟边聊天。

“老子确实只对女的感兴趣。”

青年小嘬一口，说：“那他是你什么人，总不会是亲戚家小孩吧？”

章俨勾唇一笑，“勉强算个客户吧。”

青年略惊，扭头看了眼，客厅空荡荡，裴重苍在卧室里。他皱着眉心，说：“明大人给你的新任务？这孩子还这么小，既然命不久矣，为什么还买床——”

章俨看着他自己嚼自己舌头，等他回过味来才说：“杀他还犯得着这么大费周章？是明姐想签他，这小子轴得很，磨磨唧唧一个月了都没同意。”

青年更为惊讶，夹着烟的手僵在嘴边。

“这小孩这么特殊？没看出来啊。”不过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他看了眼章俨，说，“一个月都搞不定个小孩，就你这办事效率，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抽烟？”

“呵，谁叫他特殊呢。”章俨反过来拿话噎他，“再说了，我也不是一整个月都在这里耗着好吗，哪像你那么闲。”

青年反手一掌拍到他胸口上，说：“我闲？老子连床都给你亲自上门安，这小区这么多户呢，老子成天忙的脚不沾地好吧！”

章俨笑笑。

青年把手伸进门内掸掉烟灰，说：“不许把烟灰弄到外面，人家保洁的也很辛苦。”

章俨黑着脸，“那你就能掸在老子房子里？我扫地不辛苦吗？”

“谁叫你这么大个客厅都没个垃圾桶，你再看看你这个地哪像扫过的，掸点烟灰也一点看不出来。”青年在被打之前带着剩下的半截烟跑了，还美其名曰带走烟头。

章俨犹豫一会儿，还是倚在门边就着门口的这一小块地方，抽完了烟才进去。

关上门环视，偌大的房子一点人气都没有。他从没把这里当作过家，只不过是休假时可以一个人不被打扰地睡觉的地方。

次卧的门没关，章俨过去看见裴重苍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于是去主卧拿了一床干净凉被和枕头。

裴重苍面向墙背朝着他缩在里面。章俨一条腿跪在床边，伸长了手给他盖被子，两只手各拽着一角左右掩上他的上半身，察觉到床上人微弱的僵硬感。

居然装睡。

章俨把他下半身盖好，然后把拖鞋一蹬就在旁边躺下了，自己舒舒服服地枕着枕头。他倒要看看这小屁孩能装到什么时候。

裴重苍很沉得住气，就算知道身边躺了人，那人还故意把自己往墙边挤了一下，即便心如擂鼓也始终不吭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数着秒钟的一分钟就好像一年那么长，床边的人终于动也不动了，呼吸也逐渐均匀。裴重苍悄悄动了一下旁边也没反应，于是转过身来。

章俨仰面睡着，平日里只知道他身材壮，没怎么观察过他的长相。侧面看他的眉眼鼻很欧式，眼窝深陷鼻梁高耸，嘴唇薄而有形，下巴较长，但放在这张脸上也不突兀。他的睫毛就很普通，但从窗外透进来的光一打，也显得那么好看。

章俨的皮肤黑而粗糙，虽然没有那么有棱有角，但他全然放松下来的样子有种平静的沧桑感。

裴重苍不知道女生是个什么标准，但在他的男性角度看来，章俨绝对是具有男性美的气质型帅哥。

但他平时怎么就没觉得呢？还是得怪章俨自己这张嘴，又爱装逼又爱秀。

裴重苍把自己身上的凉被分给了他一点，将将盖个肚子的程度，然后翻了回去闭上眼接着睡。说实话，这种和人同床共枕、听着旁边传来呼吸声和温度的感觉，真是前所未有的怪异。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做了噩梦的原因，这回裴重苍很快就睡着了，两分钟都不到。

章俨睁开眼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心想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于是伸手抬起他的头颅，把枕头让给他，自己下了床。

他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但又不能在次卧敲电脑影响别人睡觉，只好出了门。

顶着灼热的日头，何柠和严怀颖把附近的网吧找了个遍，也碰到了一些黎桦认识的人，但都说最近没见到。两人几乎是同时转头问对方：“你知道还有谁可能知道黎桦在哪儿的吗？”

双双噎住。

何柠心想，如果知道黎桦老爸在哪里赌钱，或许能知道黎桦的消息。严怀颖心想，该不会要去问喻净才行吧，可他不太敢跟喻净说话，问了也不见得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