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宋佳音先坐不住了,哼了一声,有气无力地嗔道:“本小姐都屈尊降贵来了,你莫非还嫌弃本小姐,不愿娶我不成?”
“咦?”卓文远一脸对于她会主动跟自己说话这件事感到十分意外的表情,放下茶盏,疑道,“莫非,阿音是嫌为夫在这儿喝解酒茶喝太多了,没尽早过去陪你共享夫妻之乐,跟为夫置气呢?”
“呸。”宋佳音面色一白,恼羞成怒地咬牙道,“谁稀罕!你休想碰我一下。”
“哦。”这句话反倒像是在他的意料之中,卓文远温雅一笑,起身理了理衣襟,道,“好吧,那我去书房睡,你也早点歇息吧。”说完走上前,吹灭了红鸾帐前的龙凤双喜烛,拿起屋内仅剩的照明来源——桌上的烛台,便要离开。
宋佳音一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见他当真要出门了,才脱口而出,唤了声:“等一下。”
“又后悔了?”卓文远一只手已经搭在门闩上了,闻声转过身,挑眉问。在烛火照应下,显得他的眉眼格外魅惑。某一瞬间让人产生一种幻觉,仿佛他是修行千年的红狐,衣摆翩翩,好似九根尾巴,正在暗处妖冶地招摇。
宋佳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不满道:“你走你的,烛台留下,另外再把我的婢女叫进来。”
听完这些要求,卓文远却狡黠地一笑,眸光缓缓暗了下去,难得一见地显得面色严肃起来,负手而立,道:“宋小姐,哦不,卓夫人。你可别忘了,这不是你们宋府,而是卓家。我们这儿没有让侍婢在房内服侍主子就寝的规矩,夜里过了亥时,也不许点灯。”
“你……”宋佳音见他说完这句话径自推开了门,心里一慌,赶忙道,“可是本小姐……怕黑,从来没有晚上一个人熄灯睡过觉。”
“那没关系,睡上几次就不怕了。”卓文远回眸一笑,施施然离去,并且走的时候还让自己的随侍在外面锁上了门,还带走了钥匙和宋佳音带来的贴身侍婢。
宋佳音在漆黑的房间里,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自己第一天来,就被他摆了一道,先是震惊,又是愤怒,可很快,便尽数被恐惧的情绪吞没,只剩下了对黑暗的畏惧,全身都颤抖起来。一个没忍住,惊慌失措地跑到门前,尖叫着:“死卓文远,你给我回来!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快来人,给我一个烛台!火折子也可以啊……喂!你们这些贱人,敢不理我!”
空荡荡的大门外,无人应答。
直到喊得没了力气,她才又是惶恐,又是委屈,无助地滑倒在地上,紧紧缩成一团,最终因为劳累过度而昏睡过去。
卓文远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看上去昨天一晚睡得很好的样子,还换了身清爽利落的水蓝长袍,一开门,故作惊讶地问:“咦,夫人缘何睡在地上?”
宋佳音迷迷糊糊地感到眼前突然一亮,被晃醒了,抬眼看到身前挺拔昳丽的男子面上那关切的神情,满腔怨愤无从倾诉,一撇嘴,又哭了起来。
“啧啧啧,哪有新婚第一天还哭的新娘子?”卓文远怜爱地蹙了眉,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叹息道,“看你这成了什么样子,昨晚脸也没洗,凤冠也没摘,喜袍都脏了。快来人,给夫人梳洗梳洗,换身衣裳。”
早有侍婢在外候着,听到主人命令后快步进来,一左一右拉着宋佳音到妆台前,按下坐好,把她头上的饰物摘下来。卓文远则一直立在后面看着,保持着摇头叹气、满目怜惜的样子。
宋佳音望着铜镜里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亦是不忍直视,低头死死攥着拳,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哑声道:“我……太累了,梳洗完毕,你们就先出去吧,让我再睡一会儿,晚点再去给父亲母亲见茶。”
他流露出的片刻温柔,让她有了自己可以提出此番任性要求的妄想,以为自己若是肯先服软,他也不会继续变本加厉。没想到她那狐狸似的狡猾夫君叹了口气,上前亲自帮她梳着发,似笑非笑道:“那可不行。为夫等下还有事务要忙,可没时间等你。”
于是她又心头一酸,涌出一串眼泪来。本想开口骂人,可一想到昨晚的沉沉夜色,无助又绝望的颤抖,便心有余悸,最终死死咬着唇,忍下了这口气。
三日回门,受尽委屈的宋佳音,在家里情绪爆发,歇斯底里大哭一场,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卓家,差点以死相逼。不幸的是,她依然被父亲黑着脸赶了回去。母亲虽然心疼女儿,也不得不劝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是嫁了只狐狸,也得认了。而卓文远则继续做一脸无辜、和善可亲状,好像欺负宋佳音的人不是他,他也格外心疼妻子,同仇敌忾似的。于是如此“软硬兼施”,在原则问题上一点不通情理,但又时常于她最无助之时温柔出现,拉她一把,细心安稳一番的做法进行了没有半个月,就将宋佳音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了。在他面前偃旗息鼓,再不敢造次。
而桑祈和晏云之这边,依然腹背受敌。这一日,二人见了一面。要说这一面见得也确实不易。桑巍曾虎着脸不让她再和晏云之往来,总派人盯着她,为此父女俩还刚刚起过一番争执。这会儿她趁着父亲不在家,费了好半天劲才偷偷跑出来。
晏云之近来也诸事繁忙,所以二人也没约在别的地方,桑祈干脆直接到国子监里来找他,坐在他平时休息的房间,泄气地趴在桌上,懒洋洋地哼哼。
晏云之则在一旁气定神闲地批改作业,半晌后才稍稍抬头,道了句:“你大限将至了?”
“哼。”桑祈只动动眼皮,白了他一眼,哀怨道,“快了。你要是再不理我,我马上就要去了。”
晏云之勾唇淡淡一笑,暂时停下手上的动作,道:“别闹,我今天要把这些作业都批改完,你先自己玩会儿。”并指了指窗口,示意她可以去摧残一下窗边的花花草草什么的。
桑祈连看都没看,撑起头来,凝视了他半晌,叹道:“难得见一面……”
“有何难?”晏云之已经复又开始提笔书写了,闻言头也不抬,平静地打断她的话,道,“以后有的是时间在一起。”
听到他这样说,桑祈心头一甜,不自觉地笑了,可笑意过后,又有担忧,蹙眉道:“可是,万一我们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家里还是冥顽不灵,于是我们最终还是没能在一起呢?”
晏云之微微抬眸,看神经病似的审视着她,音色清澈如水,似珠玉在弦,反问:“你觉得可能吗?”
桑祈眨眨眼,无从回答了,只得端起茶杯,若无其事地喝水,喝了一会儿,才继续道:“看你这么有自信,又好像其实也没做什么。我真好奇,你到底怀揣着什么妙计,一直不与我说?”
“也没什么良策,只是觉得着急担忧也无用而已。”晏云之悠悠然抖抖袖子,放下毛笔,一边研墨一边道,“君子待时而动。”
好吧,既然他如此有把握,自己也应该全心全意地相信他才是。桑祈这样想着,便主动蹭了过去,从他手中接过墨块,道:“你继续改,我来帮你磨吧,能快些。”
“哦?”晏云之侧头看她,似笑非笑,道,“不嫌弃我忙于琐事不理你了?”
桑祈平静地摇摇头,回道:“你不是说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必急于一时嘛。那你现在要忙什么,我陪着就是了,能帮上忙更好。”说完便缓缓研起墨来,安安静静地跪坐在一边,看着面前男子静如美玉的侧脸,恍惚出神。过了会儿,发现晏云之忽然转过头来盯着自己看,她眸光一亮,笑问,“忙完了?”
“没。”晏云之微微摇头,抬起笔尖指了指她唇角的方位,面色如常,道,“注意你的口水。”
“咳……”桑祈连忙尴尬地半转过身,抬起长袖来挡住头,一脸想死的表情,另一只手掏出帕子来快速擦了擦,一边擦,一边忍不住傻乐。只要一想到这个宛若天人下凡般、令万千少女魂牵梦萦的男子是自己的,幸福感就喷薄而出,在体内肆意乱窜,笑意根本停不下来。她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仰天长啸,大喊三声“哈哈哈哈”,痛快地吼一句:“我桑祈的命实在是太好了!”
可一来想着做人要低调,二来毕竟还没最后敲定,她也就只是在脑海里想想作罢,不会真的表现出来。暗自腹诽他片刻后,桑祈才放下袖子,清清嗓子,转了回来,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晏云之便也只字不提。
墨研磨好了,闲来无事,她也随着他的视线,往写满字迹的宣纸上看去,观察他批改作业,他先用朱砂圈出需要修改的地方,再换上普通毛笔,写上修改意见。看着看着,在他批阅完一页的时候,她自然地伸手,帮他将批改好的纸张拿起来,放在了一边。
晏云之的动作稍稍一顿,深深地注视了她一眼,眸中一片柔情。桑祈却先读了一遍下面这张宣纸上的新内容,好奇他会在哪里下手,并未留意。
他便笑了笑,又拿起朱砂笔,继续手头的工作。如此循环往复,桑祈又是帮忙研墨,又是帮忙翻页,配合得十分默契,令他的效率提高了许多。原本以为到学子们放课后才能批改完的作业,比预期提早了一个多时辰完成。
晏云之起身理了理衣摆,将厚厚一沓纸张收好,对她道:“走吧,现在可以陪你了,一起出去散散步?”
“嗯!”终于等到这一刻,桑祈欢快地起身跟了出去,边走边活络着筋骨,环顾国子监的后院,感慨道,“其实也没离开多久,怎么就觉得这里与我在的时候大不相同了呢?”
“因为你的心态不同。”晏云之从容解释。
“也许吧。”
那时候总想着怎么赶紧把荷包送出去,确实每天在这儿都觉得压力挺大的。桑祈笑着,快走了两步,来到曾经玩过曲水流觞的地方,蹲下来用手拨弄着清凉的溪水。如今,不用上课,不用送荷包,再故地重游,才发现其实国子监里很安逸。
晏云之在她旁边卓然而立,偶有路过得见的人,免不了一阵窃窃私语。而他却在议论声中,稳稳地牵起了她的手。
直到迈进家门,桑祈还甜蜜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感觉掌心酥酥麻麻,连带着心里都痒痒的。可是,迈进大门不久,就觉得不大对劲儿。府上气氛凝重,侍卫们也好像表情都很紧张的样子。于是她笑容一沉,快步往书房走去。
一推门,发现父亲不在,屋子却挤满了曾经在他麾下的将领们,桑祈眼皮一跳,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行了一礼后,蹙眉问:“各位叔叔来此,不知所为何事?”都是来劝她不要嫁给晏云之的?动用这阵仗未免有点过了吧。
“二小姐。”一个留着小山羊胡的中年男子先开了口,简明扼要地将来意说与她听。
桑祈瞪大双眼,震惊不已。
原来,今日快要下朝之时,大家已准备散了,告病多日的甄永寿却突然出现在大殿上,大喊着有冤屈要诉。只见他衣衫褴褛,头破血流,身上伤痕累累,哪里像是病了,分明被人严刑拷打至此。一时间,大殿的气氛立刻严肃起来。
甄永寿是桑巍的老部下了,跟着他在沙场上出生入死多年,回到洛京之后才没过多久安生日子,居然突然变成这个样子,最先做出反应的便是桑巍,眉头紧锁,上前问道:“你……”
而他伸手要去拉甄永寿起来,不料对方却愤愤地甩开手,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几乎是整个人倒在地上的,大喊道:“陛下,臣冤枉啊。陛下,请您千万为臣做主。”皇上一头雾水,迷惑道:“爱卿何事冤枉,这又是被何人所伤啊?”
只听他双目赤红如血,眼含热泪,咬牙悲愤道:“正是大司马桑巍。”
一言既出,满朝文武,尽数哗然。
甄永寿称,自己因为掌握了大司马通敌卖国、意图谋反的罪证,被大司马关押拷问。今日多亏防守松懈,才有命逃出来,并将所谓的罪证取出,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呈上。他悲愤陈词道:“大司马因为长女被迫入宫,终日寡欢,最终郁卒而死一事,对皇室一直心怀不满。但臣万万没有想到,这份不满,竟然催生出了他的谋逆之心。去年冬天,洛京城郊常有流寇作乱,臣弟京畿太守甄永康曾经怀疑过,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并非流寇,并将这一隐忧秘密知会于臣。于是臣在暗中调查,发现那些流寇遗留了此物。”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样沾血的物件,让内侍官帮忙递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内侍官手上的小竹管,不解地问:“这是何物?”
“此物乃是南方某地特产的古笛,能吹奏出人耳听不到的声响,有扰人心智的功效。这种古笛的制作工艺早已失传,最后一门掌握这项手艺的人家,便是先前挑起南方叛乱的岳氏一族。”甄永寿解释。
皇帝一听岳氏,脸色便冷了几分,对于那次西南边境的叛乱仍然心有余悸。当时若不是在西北的桑将军支援,恐怕现在西南的半壁江山就已经易主了。等一下……好像哪里不对,岳氏一族乱党,不是已经被桑巍全数歼灭了吗?既然如此,只有他们家会做的笛子,又怎么会出现在洛京呢?
皇帝看向了桑巍。桑巍则在看甄永寿,面色比他还阴沉,紧紧攥着拳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臣便是当年跟随大司马平定西南乱党的部下,所以一见此物,亦是心生疑惑,于是暗中调查一番。才知道原来大司马当初并未将岳家赶尽杀绝,相反还秘密安置了他们,企图利用他们的技艺在洛京兴风作浪,一同造反啊。”甄永寿说着,愤懑地看向桑巍,目眦欲裂,充血赤红,咬着干涸皲裂的嘴唇,吐了口殷红的鲜血,恶狠狠道,“算我甄永寿瞎了眼,如今才知自己跟随多年的人,竟是窝藏祸心的乱臣贼子!”
话音一落,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一时间好像没人能接受这个说法,包括皇帝自己,也将信将疑地揉着太阳穴,道:“这……仅凭一根小小的竹管,怕是下不了定论吧。”
甄永寿扭过头,正义凛然,挺直身板道:“当然不止这一条罪证。臣前些日子以拜访为名去了一趟桑府,偷偷调查一番,又找到了此物。便是因为将其偷走,才被这披着羊皮的狼囚禁,逼迫我交出,我才落到了今日这般田地。”又掏出了一个边角已经破损了的小册子,看上去似乎之前是埋在土里的,上面全是灰尘。
皇帝又一脸嫌弃地离远瞧着,用帕子挡了嘴,怕吸一鼻子灰,问:“这又是何物?”
内侍官帮忙翻看了一下,拱手道:“启禀陛下,这册子上写的都是一些洛京人家的资料,哪一家住在什么位置,姓甚名谁,上面还用了黑线和朱砂标注。”说完指着一处给他看。
皇帝瞧着这一堆黑黑红红的线和乱七八糟的人名,还是一知半解。
甄永寿便道:“这册子上的内容与洛京府衙自去年大司马回京之后办理过的案件对比着看不难发现,标注朱砂的,便是去年发生的命案。标注黑线的,则遭受过窃盗。可见背后均乃大司马一手策划,若非如此证据确凿,臣也不愿相信大司马竟然是这样的人……”说着说着,还悲痛地掉下几滴眼泪来。
皇帝挑眉,又一次感到难以置信。
这时宋太傅恍然大悟地开口说话了,“启禀陛下,臣也以为此事太过耸人听闻。可仔细想想,先前那些西昭细作一案,虽然已经破获,却没有牵出幕后隐藏更深的势力。想必,单凭西昭人,没有洛京的里应外合,纵使有着通天手眼,也难成气候。今日说来,大司马莫不是为他们提供情报之人?放眼洛京,的确桑公最有这个实力啊!”
“放屁!老子有这个实力,难道你就没有?”一直沉默不语的桑巍,听到这儿才终于开口,对宋太傅怒目而视。
这一辩解不要紧,甄永寿捂着胳膊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又将他狠狠骂了一番,称自己所信非人,枉费了跟他出生入死的情谊,要多悲痛又多悲痛。
桑巍任由他红口白牙骂了一会儿,却没像攻击宋太傅一样还嘴,只是面色几番变幻后,大步走上前,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道了句:“老夫才是看走眼的那一个,这么多年,竟没想到你……”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大多数人已经理清头绪。这一巴掌,便被周围的人拦了下来。
皇帝若有所思地盯了面前的两件证物和大殿正中跪着的那个证人半晌,眼珠转了几转,道了句:“既然人证物证俱在,大司马就别怪朕不客气了,还是烦请到天牢里坐上一坐,等待朕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吧。若查清当真并非爱卿所为,朕也定会还你个公道。”说完,传令侍卫上殿,将大司马带下去。
几个侍卫上前拉扯,不料大司马虎躯一颤,对他们怒目而视,那股征战沙场多年、饮血而归、被称为“鬼枪修罗”的威严终于在洛京显现。让几人登时脊背发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拂袖,脊背挺得笔直,声如洪钟,道:“老夫自己会走,用不着你们上手。”
说完他目光复杂,深深地看了跪在地上的甄永寿一眼,而后一拂袖,转身走远。
大殿中继而爆发了一阵激烈的议论,皇上连喊了好几嗓子都没压过去,只得无奈地让内侍官通知下朝,自己先回去缓缓了。
桑巍的这些部下和幕僚便马不停蹄地聚到了桑府来。
桑祈听完几人拼凑起来的描述,不解得很,摸索着在椅子上坐下来,眉头紧锁,道:“父亲为何不在大殿上申辩?”
“我等也不理解桑公的做法,或许是觉得清者自清,没多久就能安然无恙地出来了?”一个旧部来回踱着步道。
“依父亲的性格,应当不会啊。被人冤枉了,肯定要第一时间骂回去不是吗?”她迷茫地抬眸,看向自己比较熟悉的傅先生。
傅先生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认同她的说法。
“这……”先前那些旧部也糊涂了,一时也想不出别的理由来,只得背着手踱着,步伐更加焦躁。
桑祈叹了口气。眼下桑家只有父亲带着自己在洛京,其他亲眷要么在老家齐昌,要么留在了西北镇守。一时半刻,怕是家里也没有个能做主的人,只能自己拿主意了。虽然自己也很心焦,但表面上还是要拿出桑家人的样子来,不要乱上加乱。于是她沉着起身,先谢过了在座的叔叔伯伯们对自己父亲的担忧,拜托他们各自回去帮忙想想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反驳甄永寿拿出的证据,为父亲洗清冤屈,并表示自己会先想办法进天牢去见父亲一面,而后再从长计议。
几个旧部一方面打心底里觉得桑巍是被冤枉的,一方面见桑祈临危不乱也放心了许多,见天色不早,便陆续回了。
临走时还有人拍着她的肩膀,叹气道:“闺女,别着急,咱们都是大风大浪里走过的人,再多生死关头不都过来了,这次也一定没事。”
“阿祈前不久也刚被人陷害过,结果虚惊一场,父亲此番定然也会逢凶化吉。”桑祈反倒朝那人笑笑,出言安慰对方。
傅先生是最后一个走的,让桑祈送自己一段,待到只有彼此二人时,才沉声道:“阿祈,傅某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肯定又是宋家搞的鬼。上次设计我不成,这次直接对父亲出手,真是越来越过分。上次栽赃我和闫琰买通西昭细作,这次又说父亲勾结南方乱党,他们到底哪里找来的那么多假证据?总用一个套路,不觉得烦吗?”桑祈扶额道。比起上次,她已经没那么意外了。
傅先生似乎并不这么认为,沉吟了一句:“也未必是假的。”
“先生此话怎讲?”桑祈诧异地问。
傅先生却未详谈下去,只道了句:“总之,你先想办法与你父亲见上一面再说。我会亲自去一趟齐昌,请你大伯过来暂时代为主持府上大局。”
“阿祈也这么想,先谢过傅先生了。”桑祈说着,深深拜了一拜,恭送他出门,而后顾不上吃晚饭,匆匆进屋换了套衣服,带上两个侍卫,坐了马车往皇宫去,打算连夜见父亲一面。
谁知,到了宫门口,内侍竟然以皇帝已经歇下了,没有亲笔手谕不敢放人进天牢为由,不让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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