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出卖(2 / 2)

“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不是真的。”

“你说什么?难道这是你爸编出来的,作出来的局?”

林明音不再答我,说:“不必再担心我,我会以事实证明我会照顾自己。”

自明音住所出来之后,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回到侦探所的时候,我得用手指按住它才能使它停下来。

我抽了一口冷气。

侦探所裏面乱成一团。

杂志架被推倒,报纸散到一地都是。饮水机被推倒打破,水淌得一地都是。

我呆了一会儿。

我的手机响起。

“顾小姐,明音跟你联络过了。”

林祥熙的声音。

我镇定地说:“没有。之前接过她一个电话,她说要离境,现在也许已经在不知哪个国度。”

林祥熙喋喋地笑起来,笑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顾小姐,令友苏眉小姐现在在我手上,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我按奈不住:“这场任务是我接下的,与我的朋友无关,你要找令爱就来问我,搞我的朋友算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收了我的钱,接了我的事,却来帮我的女儿私奔。不但不帮忙找她出来,还窝藏她,你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咬咬牙:“林先生,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你带我去找我女儿,我就将健健康康的令友还给你,如何?”

我气愤:“这是要挟。我真的不知道。”

林祥熙哈哈笑着,挂断了电话。

我蹲下来收拾残局,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这些时尚杂志都是苏眉订的,散文和短小说则是我看的,我们经常争抢的是苏眉的老东家做的杂志——《国家地理杂志》。

给水浸湿了一大半的这本是最新的,也许是今天才送到的,我还没来得及看。我摊开来想让风把它吹干。

有一页被圆珠笔画了直线,是苏眉做的笔记。她喜欢在书上杂志上随手做笔记,我呵责过她好多次,每次她总是懒洋洋反驳我:“噫!不动笔墨不读书!你每天捧着书大啃特啃,屁也不放一个,跟每天埋头吃草的山羊有什么不一样?”

给苏眉画了线的句子描述的是北极的风光。

苏眉最向往的是到北极去拍极光,那是她毕生的梦想,却总是会被我冷水泼醒,一方面也因为事务繁忙,不能随心所欲。

往后被水浸得粘成一迭的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可以猜想,苏眉当时正看到这一页,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梦想中,有人推开了侦探社的玻璃门,将阴影投在她手里的杂志上。

风就算将杂志吹干,纸张也会变形,北极的风光成了扭曲的描写。

我放下杂志,掩住脸,轻声哭了起来。

哭了不知多久,胸口的郁闷化做泪水涌出了不少,我大口地吸气。

完全镇定的时候,我打电话给林祥熙,我答应带他去林明音的住所。

这场游戏,我本来就不应该介入。

已经是夜晚九点,路灯照射下,我想我的脸越发黯淡无光。

我指着上面的窗口,林明音很小心,这么早已经关了灯,窗户从外面看进去是一片漆黑。

我说:“她在上面,你要履行你的承诺,将我的朋友毫发无损地送回来。”

林祥熙拍拍我肩膀,友好地说:“我根本没有为难她,她是你的朋友嘛,你也是我的朋友。”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上去。

自己走到路灯下躬下身子,我想吐,可是整天颗米未进,我什么也吐不出来,包括苦水。

原来出卖朋友的滋味如此痛苦,我觉得五脏似乎都搅作一团。

想起林明音的泪光,和紧紧抓住我的小手。

是我这千古罪人,粉碎她最后一丝希望。

我忽然恨起自己来,干嘛非得出卖一个如此信任自己的人。苏眉,我应该亲自去救她,可是,她是无辜的,我连累了她。

我心乱如麻。

楼梯有脚步声传来,我不敢面对林明音,我掉头就走。

可是那脚步声来得如此快,简直像骤雨。

一声如滚雷的大喝在我头顶炸起:“顾倾城!你居然敢骗我?”

林祥熙三步并做两步冲下楼梯,最后着地还因为太急,一个趔趄,几乎没摔个狗啃屎。

他甫一站稳,就张牙舞爪扑上来,似乎要吃掉我。

我很吃惊:林明音不在上面?!

难道她早已知道我靠不住,我会出卖她?

我的嘴裏又酸又苦。

林祥熙真的想揍我一顿。

我连连躲闪:“我只替她租了这间房子,我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你相信也好,不信也好,她能逃过周爽的出卖,也能逃过第二次。”

毕竟上了年纪和发了福,不知躲闪了多久,林祥熙终于喘着气,罢了手,狠狠盯着我:“一天没找到我的女儿,你一天别想见到你的朋友。”

他气呼呼地走了,头顶的路灯似乎在凑热闹,忽然熄灭了。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独自留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