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天气转凉的原因,从技校出来后,我便不停地打喷嚏。已经傍晚了,本就灰拉拉的天气变得更加阴沉。
关月把外套套在我身上,带着瑟瑟发抖的我上了车。她刚坐到驾驶座上,我一句话还没说,她就哭出来了。
我裹着她的外套,像个鹌鹑似的傻了吧唧地看着她哭,给她递了几张纸。她接过去,毫不顾忌形象地开始擦鼻涕。
我知道她哭什么,但我心裏的苦涩比她还要多上几分,我真的没办法安慰她。就这样哭了一会儿,她哽咽着声音问我:“膝盖还疼吗?”
“啊,不疼,真不疼。”我瓮声瓮气的回答,顺便龇牙,勉强冲她笑了笑。
见我这样,关月闭着眼睛,哭得更凶了,她边哭边说:“苏静安,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我们!我好不容易喜欢个男人,结果他不爱我,还被抓了起来。没出息的我,没办法对他不闻不问。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个问题在这短短的两天内,我问过自己无数遍,但都不得其解,我怨过,恨过,委屈过,但都没有用,所以我对这个问题,已经麻木。
“关月,说句实在话,你肯这样帮董铭阳,我真的已经很感谢了,你没必要跟着我们深陷其中。”我长叹了一口气,“喜欢的人,没了可以再找,但被毁了的人生,真的就再也拼不回来。”
如果我能够早些明白这个道理,我一定早早与董铭阳说,爱有的时候不光什么都换不来,还会把自己牵扯进去。
关月没有回答我,而是靠在椅背上小声地抽泣。
在我下跪后,艾晴终于松了口,她答应考虑和解的事,三天后给我们答覆。
艾和现在据说保住了命,还在重症病房观察,只要他没丢命,那这起事件,我们还有争取从轻处理的余地。
虽然这个结果不能让我们两个满意,但好歹有了转机。
这个时候,我们除了等待,别无他选。
就这样待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问:“关月,你知道乔诺……这些天怎么样吗?”
关家和乔家关系比较近,她应该知道更多的情况。
“自从你们出事后,他就被乔伯伯派人看管起来了。手机被没收,大门也不能出……”关月越说越觉得奇怪,“你说乔伯伯至于吗?被抓走的是董铭阳,跟乔诺没什么干系,他那么紧张干吗?怕乔诺被这种伤人案件连累?影响他们乔家大家族的名声?”
“不,不是这样的……”
我慌忙摆手想解释,但看到关月红红的眼眶,真相哽在了喉咙口。
“这样吧,关月,你带我去乔家一趟吧。我自己想找乔诺问问。”
至少,跟乔诺沟通后,再决定接下来如何行动吧。
关月点点头,一踩油门,车子往前平稳地驶了出去。
来到乔诺的家,我让关月先回去。等她离开后,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按了门铃。
大约响了三声,那边便接通了,只是接通的人是乔家的保姆阿姨,在视频裏面看到人是我后,迅速地挂了。
我想说的话刚到嘴边,像是挨了一耳光一样,硬生生地咽了回去。那个在我脑海中不停翻涌,让我不敢承认的想法再次冒了出来。
此刻乔家别墅里灯火通明,而乔诺的房间的光却是一直暗着的。
乔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处境?我能顺利见到他吗?
在大门口原地打转,先前压抑的所有泪水在这关卡就着夜里的风,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事到如今,我被这世上种种突如其来又极不公平的事伤得体无完肤,早已没了承受接二连三的打击的能力。此时的我仿佛置身于一张挣脱不开的网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深陷其中却不得解脱。
不知道是不是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的原因,胃病在此刻开始作祟,我痛得有点忍不住,索性蹲在地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这时,不远的前方亮起了车灯,我抬起头来,看到一辆黑色的跑车徐徐在我前方停下。
是乔诺的父亲,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面色凝重地下了车,一步步地朝我走了过来。我站起身,局促得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伯父——”我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
“嗯。”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缓和,只是点了点头,“你来这儿找乔诺?”
“是,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到他了。”事实上,自打我昏迷后,除了那个意外的电话,他就音信全无。
“你还是别找了,苏小姐,我想你和乔诺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他的话里没有任何感情,连一丝歉疚也不曾有,他只是在知会我。我愣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近你经历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乔诺为你做了一些自毁前程的事,本来我想替你们解决的,但是乔诺是个太过纯粹的孩子。”说到这裏,乔诺父亲的眉宇间终于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躲起来,应该出来承担责任,但我作为一个父亲,一个只有这一个儿子的父亲,我决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所以,我希望你以后,能彻底断了和乔诺的往来。”他像一个法官,宣判着我的罪行,“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难,所以我会采取强硬的手段。以后,请你当成没有认识过乔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