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的神情满是悲戚，口中一句幽幽的“我恨你”，如同一盆冷水，从他的头顶倾下。

他可以有千万种手段，甚至让她主动来求他，可是面对她的眼泪，他却无法忍心。

感觉到阴影的消失，念昔睁开水濛濛的泪眼，手指紧紧抓握着被角，看到商昊背对着床，修长的身影面对着窗外，正扣着袖口的纽扣。

扣好后，他慢慢的回转身：“医生应该到了，我让她上来。”

说完，走到她面前，商昊微微叹口气，替她盖好了被子，俯下身，低声道：“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

念昔的睫毛上沾着盈盈的泪，她完全弄不懂现在的商昊，可是这样的他，只会让她觉得更加可怕，扭开了头，不去看他。

直到门轻轻关阖，她才松了一口气。

……

商昊见医生进了二楼的别墅，才把目光看向客厅里沐浴过后垂着头的皓轩。

从别墅外走进来的两个保镖，走到商昊面前，低声说了什么，商昊的眸子扫了一眼皓轩，开口道：“把它找个地方埋了吧。”

皓轩站起身，虽然不再那么冲动，可是脸色却仍然不大好看：“你说的‘她’是谁？”

商昊缓步走到皓轩面前：“达理刚刚掉在海里淹死了，不埋掉，难道还要做成标本送给你？”

皓轩愣了一下：“你是说那只狗？它不是会游泳？”

商昊阴冷的答道：“你的冉冉撞折了它的两条后腿，你又来把它弄到海里淹死，接下来你还想怎么做？”

皓轩的脑中突然想起了冉冉那天惊慌失措的表情，还有让他去洗车的话，难道那只狗真的是她撞伤的？

“昊，狗不是我淹死的，我只是想问清楚冉冉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辛念昔自己抱着达理跑到海里的！”皓轩的心有些凉，难道他真的错了？不会的，他是看着冉冉长大的，冉冉绝对不是那么心狠的人！

“问完之后呢？如果是我做的，你想怎么样？为那样一个恶毒的女人和我断绝朋友关系，然后报复在被她害得没了孩子、死了宠物的念昔身上吗？”

皓轩退后一步，他几乎说不出话来，看着眼中透出血色眸光的商昊，他颤声道：“昊，你知道我的底线是冉冉，我知道她这次做的太离谱了，可是……你答应过我，会放过她的……”

商昊的拳头捏得很紧，关节分明：“你根本就是无可救药！”

一拳击出去，皓轩的身子摇摇晃晃，坠倒在地上，他的胸口很疼，口中有咸涩的味道：“昊，你打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出气，放过冉冉，你就继续吧。”

商昊抓起地上的皓轩，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尔皓轩，你这个笨蛋，你也给我滚得远远的！”

“把他丢出去，不要让他再靠近这里半步！”商昊用力的将皓轩甩出去，保镖们架着皓轩出了别墅。

“昊，你也收手吧，别再伤害冉冉了，我会让她改的……”皓轩的声音隔得很远传来，商昊站在客厅处，盯着被扔上车的皓轩，胸腔溢满怒火。

楼上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穿着浴袍的念昔倚靠着栏杆，面色苍白，她凝视着楼下的商昊，目光中尽是伤恸。

医生从楼梯上缓缓下来，脚步声让商昊回过头去，他绕过医生，对上念昔的目光，她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

“先生，小姐应该没有大碍，为了避免海水呛入肺部引起病菌感染，我开了一些药，无须点滴，口服即可。”

商昊点点头，沿着楼梯向上走，医生又叫住了他：“先生，您的手臂受伤了——”

“不用了。”商昊的眼中只有那个站在栏杆处的女人，他走到回廊上，两个人越来越近，直到一人之隔的时候，商昊停了下来。

“念昔——”

念昔慢慢的收回视线，似乎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商昊：“你们说达理淹死了？”

商昊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我已经让人把它好好埋了。”

念昔退后一步：“不会的，它会游泳，它经常在海边玩……”

她的视线全被泪水遮挡住，明明知道已经是事实却不敢相信，当初天域捧着一个纸质的小箱子，微笑地将达理送给她的时候，仿佛就在眼前，那些和达理朝夕相处的日子，越来越清晰，它从几个月的小狗，跌跌撞撞的跑来跑去，到长成一条大狗，她有时追都追不上……

每当天域哥下午来教她弹琴的时候，车子还未到，达理就会第一个冲出去，等他到了，达理会雀跃的围在他们两个人周围，尾巴摇来摇去。

学琴的时候，它安静的蜷缩在他们脚下，偶尔用鼻子去蹭他们两个的小腿，似乎在抗议对它的忽略。

那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是她最美好的时光里，最忠实的伙伴，最贴心的朋友……

海水那么冰，她知道的。

都是她的错……

“念昔——”商昊见念昔一动不动，目光失去了焦距，有些心慌，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别这样，那是个意外——”

念昔任由他抱着，喃喃的开口道：“天域哥……”

商昊不敢相信的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声音阴沉低哑：“念昔，你刚才说什么？”

念昔的眼中只是眼泪，她垂下头，低声道：“对不起……天域哥……”

商昊抓着她的手腕，将她锁在自己的怀里，他知道她不爱他，可是亲耳听她说出那个名字，他还是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