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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杳杳哭了很久,直到回到房间的时候眼眶还是通红的,就好像是在尘垢里掩埋许久的物件,突然被挖掘出来承认了它的价值,而她满腔的情绪比之热烈数百倍。

自她懂事起,父亲就没有见她哭过,她脑海里闪过刚才父亲手足无措,干坐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又破涕为笑。

其实并不是阿爹不关心她,就像阿爹说他不了解她一样,她一味地追求自以为阿爹希望她达到的高度一样,都是笨拙的相处方式。

她这么想着,掏出手机找到萧林疏的号码,郑重地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谢谢你。”

没多久,手机屏幕又亮起。

——“别乱想。”

时杳杳正要问他什么意思,手机又振动一下,跳出来一条短信。

——“不客气,别乱想,不要哭鼻子,早点休息。”

时杳杳气鼓鼓地正要发“我才没有哭”,感受到眼睛的酸涩,又想起很久之前在医务室门口自己好像也因为这些在他面前哭过一次,顿时泄气。

沉默半晌,她又抬起手认真地编辑了“晚安”两个字,想了想又加了个表情才发过去。

屋里没有开灯,手机屏幕悄无声息地亮起,惨白色的光照得萧林疏面色比往日更冷。

“晚安 !”

萧林疏盯着跟在最后的那个表情,心想她这么有活力应该是和时师傅坦白了,脸上不由得多了些许笑意。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屋里的夜色好像比之前更加浓重。

有时候,我们想要隐瞒一件事,总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是很久以后才会发现,在大人面前我们永远都是小孩子,我们拙劣的演技、故作镇定的惊慌、强颜欢笑的仓皇,他们一清二楚,而不点破就是他们对我们的年少无知最大的谅解。

开学以后,紧张的训练生活又开始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

“今年的全明星啦啦队比赛的赛程规则已经下发各地,就是我手上现在拿的这一份。”禹桦青举起手册,队员们一片哗然。

禹桦青翻开手册,挑选了一些细节念道:“比赛时间是在明年一月,场地是在广州体育馆,分为预赛和决赛……”

“要去广州啊?”周娴兴奋地捂嘴,周蕙没理她。

“对啊对啊,要出省哎!我还没出过省!”前排的江旭转过头来一脸兴奋。

张衍一听是在广州,顿时黑了脸,掏出手机上网查广州体育馆的地址。

丁若莹凑过来一瞧,顿时乐了:“难得看见你这么积极啊,还有三四个月呢,就开始查方位了……”

张衍有些崩溃:“我家老头子的公司就在广州!”

时杳杳就在丁若莹旁边,张衍的妈妈是时杳杳去世母亲的闺蜜,也算是她的干妈,据说这个干妈最大的爱好就是把女儿打扮成小公主,小时候张衍没少被折磨。

“怎么样?”

“五十公里……”手机地图上两个地点之间是一条笔直的线,张衍悲痛欲绝道。

禹桦青调试好投影仪,打断他们的讨论:“安静,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成套动作怎么能做得更加出彩,这样才能提高你们在全明星赛上拿到名次的概率。”

听到拿名次,众人好像被打下一剂强心针。

“看一下,我接下来放的是往届的全明星比赛录像。”

禹桦青准备得很齐全,往届的冠军队的比赛录像,还有美国的全明星比赛录影。

当最后一盘录影带看完后,禹桦青问队员们:“有什么想法?”

时杳杳澄澈的目光渐渐凝重,众人的神情也都严肃起来。

录像带里不同年份、不同国家、不同队伍的成套动作,都在告诉他们一个事实——他们距离国内成功的成套啦啦队还有一段距离,更别说美国的全明星啦啦队。

啦啦队这项竞赛是在20世纪后才由美国传入中国,与历经了一百多年发展的美国啦啦队相比,中国啦啦队还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

而这其中的差异,在成套动作中直观地体现出来。

更流畅、更动感、更具观赏性……

禹桦青看着沉默的队员:“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是我们的成套怎么样才能更好地将舞蹈技术、艺术表现力、协作能力、动作编排的表现力表达出来……”

江旭扯扯嘴角,面露难色小声嘀咕。

禹桦青扫了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吗?”

江旭浑身一紧,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他尴尬得脸都涨得通红:“教练你说得这么高大上……我……听不懂。”

时杳杳“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女生们也跟着哄堂大笑,江旭脸更红了,张衍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本来就听不懂嘛!”他还在小声为自己辩白,“我就不信你听懂了!”

张衍翻个白眼,凑过去小声回他:“起码我不会这么丢脸地说出来……”

“好了,别笑了。”禹桦青笑着打断,“不那么高大上,那就是想一想怎么尽可能让人耳目一新,换句话说就是如何得高分。”

张衍和江旭两人赶紧正襟危坐,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经过他俩这么一闹,气氛也没有那么严肃,大家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但是禹桦青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

就在大家集思广益苦思冥想之际,萧林疏矜持地笑了,时杳杳虽然也在听丁若莹说话,但是她的注意力始终没有离开萧林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