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却握住我的手,且越握越紧。清亮的眸子看起来分外漂亮,恩……美人出浴……我这会儿正犯流氓呢,你别挑战我底线成么?我蹙了眉,蹲下来伸了另一只手搭住他的肩一本正经道:“怎么了?”
这么面对面我倒是不适应了,屏风外的烛火轻轻摇曳,都让人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少年缓声道:“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温软声音给吓了一吓,怔了片刻之后,猛地醒过神来,随即打了个干哈哈,将手伸进水里试了试:“恩,水倒还是温的,不过待久了也不好,出来罢。”
他却慢慢说:“我喜欢这么待着。”
少年犯起幼稚来简直是无敌了,我词穷,只怔怔看着他。他脸上没有笑意,除了难过还是难过。之前我还对他的难过无比好奇,现下却忽然对他以前那点破事一点兴趣都没有。管他以前犯的是好桃花还是烂桃花,现在左右是栽在我手里了。
我还在发怔,少年忽然就凑了上来。这个吻极尽温柔,轻咬浅触的试探之间却隐约透着感伤,我一阵恍惚,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越来越被动,心裏仿佛软塌塌地陷下去一块,手也不知不觉地攀上了他光洁修长的脖颈。
冰冷的手心因为他带着水温的皮肤而逐渐暖和起来,空气里浮着隐秘的干花香气和温暖的潮湿水汽,我闭上眼,鬼使神差地开始回应他。他轻哼出声,一手紧扣着我,另一只手似安抚一般轻柔地游走在我脖颈间,呼吸却愈发急促,像落水之人渴求最后的一线生机。唇舌的纠缠带着几分磨人的意味,我微微睁开眼,他微垂的长睫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暗影,如此温煦沉静。
我复闭上眼,任由自己往这深潭里下沉,浑浑噩噩中我想索性就溺死在这个吻里罢,什么都不要去想了。然我却忘记了自己蹲在浴桶前的尴尬姿势,察觉到不对劲时他恰好放开我,我微喘道:“腿、腿麻了。”
我扳住桶沿想站起来,他却伸手扯过旁边绣墩上搭着的干净中衣,迅速地裹着衣服出了浴桶。我蹲在原地看着他这一气呵成的动作,不禁暗叹,书生和将军的确还是很有差别的……换作我肯定是磨蹭死了。
他俯身将我抱回床上,继续低头与我纠缠。我沉醉在这温软氛围里,不自觉地就将手探进了他的中衣夹领里,移到右侧的系带处正打算拆开它,却被一只手给死死地按住了。
他倏地停下来,几乎是贴着我的唇低喃道:“你月事还没结束,别玩过头。”
靠之!明明是你起得头,如今还怪到我头上,太无耻太幼稚了。我伸手压下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吹气道:“我不管,你自己解决。”
但我是典型的言语巨人行动矮子,于是也并不会缺德地付诸行动。雪白中衣被我扯至肩头,我看到那一处咬痕依旧在,已经结了痂,不知道最后会不会留疤。我伸手搭了上去,摩挲了会儿,叹息道:“结痂了便不会疼了。”
我将他的衣服拉上去,摸了摸他潮湿的头发道:“帮你擦干头发早些睡罢。”
身体渐渐冷下来,心裏空空的,仿佛大梦初醒,意识里唯剩下支离破碎的幻影。他拿过案桌上搭着的干手巾递给我,又将我悬空抱过去坐在他腿上,低头帮我揉着小腿:“还麻着?”
我重重“嗯”了一声,理顺他的长发,仔仔细细地拿着干手巾慢慢擦着。
忽然就陷入了一阵沉默里,我不自禁地想起方才陶里说的话,方要开口,却听得他柔声问道:“为何洗澡的时候要将头埋进水里?”
我一愣,想起很久之前,他好像也这么捞起过沉进浴桶里的我。如此说来,今天倒是扯平了?可是——
“你不会愚蠢到学我吧?”近来少年的板正严肃形象已经被他自己给彻底毁了,真是越发幼稚了。
他不出声,我敛了敛笑意,浅声叹道:“不清楚自己为何要活下去的时候,在水里埋上一会儿就会明白的。濒死的感受不好,每每那个时候才会惊觉自己有多么想活下去。因此先前的那些怀疑,就会释然了。”
我难得这样一本正经地同少年交谈,兴许我们因为种种原因在各种观念上有着迥异的见解,但这磨合的过程,我竟然如此沉着,愿意交流与等待。
他眼角轻弯,回道:“你答了我一个疑问,我便欠你一个回答,你若是想问什么,便开口罢。”
我想了好一会儿,本打算问问钗子的事,却又觉得自己小气,想着问问冷表姐,又觉得没必要。我叹口气:“不知道是问题太多了还是根本没有,我没有想好,你便欠着罢。”
他道:“好。”
我不免觉得好笑:“你似乎已经欠了我不少东西了,你还得过来吗?”
然他吻住我前额,浅声道:“你不是在记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