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有这么说……”钱佐看到尹德妃摆出一副拔剑自刎的姿势,立场好像变更了一样。他终究不希望尹德妃有事的。
尹德妃凄然一笑,款款说道:“皇上,您别骗臣妾,更别骗您自己了。臣妾刚才一直问您,是不是早就醒了,不过是抱着一丝侥幸,希冀皇上心中还信赖臣妾,可是,臣妾错了。臣妾高估了自己,实际上,臣妾和季淑妃,和宫里其他女人又有什么不同呢?没有!臣妾和她们是一样的,和她们一样不存在于您的心裏。只因为,您的心裏始终只有一个戴悠梦!”她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心中的那份决然与绝望深深地震撼了我。
或许这一次我猜错了,尹德妃不是在垂死挣扎,想倒打一耙,就此扳回一局,而是……彻底地绝望!
我似乎一下子读懂了尹德妃眼眸中的决绝与凄凉。这种感觉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的绝望。
“德妃!别在这裏胡言乱语!”听到尹德妃把钱佐自己的心声说出来,他竟然有些愤怒,慌忙地喝止她。但这个时候的尹德妃已经不是那个把想法深埋于心底的尹德妃了。
她看着钱佐那张满是愠怒的脸,泪水模糊了双眼,“皇上,臣妾跟着您的日子不短了,可是皇上,您记得臣妾的名字吗?自臣妾入宫来,您只知道我是尹德妃,可知道臣妾的闺名叫做清浅?”她脸上渐渐淡出一丝苦笑,“您肯定不记得了。在您的心裏,只有戴悠梦,只有她。可是这三宫六院里头,哪个女人不把皇上当作自己的唯一?哪个女人不希望得到皇上的怜爱。但这所有的一切,你都给了一个女人,无论她怎么伤害你,无论她做什么,你的心都在她那!”
“够了!德妃,你也跟着发什么疯!”钱佐的声音在这屋子里飘荡,回音加重了他的语气,好像这样吼出来就能壮胆一般。“那些事要不是你做的,你还怕朕不会秉公处理吗?”他这句拿腔拿调的作势,在这样的房间里竟然显得那样的单薄,在两个对峙的女人面前,是那样的可笑!
“不用了!”尹德妃叹了一口气,任由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到颈子里,“即便是冤枉,皇上心裏早已经有了罅隙,臣妾和淑妃的下场又会有什么区别?更何况……”好像洞悉了一切的尹德妃终于把目光投向了我,她看了我一眼,昂然地对着钱佐说道:“是,是我布的局,引她接近思慕公主,嫁祸给她,派人追杀她,我要置她于死地,只有戴悠梦死了,皇上您的心才会空出来,臣妾才活得有希望……”
钱佐正要反驳,却被尹德妃抢白道:“皇上,臣妾现在不会这样想了。因为皇上的心,永远不会空出来。”她说着一阵哽咽,决绝地对钱佐说道,“皇上,臣妾知道,臣妾这样说,决计是活不了了。臣妾既然动了杀她的念头,您自然会为了她把臣妾除掉的,就像冷宫里的淑妃一样,皇上与戴皇后念着了夫妻之情,便不再……不再容得下其他人!”
我的心一下子被揪住了,看到尹德妃云鬓乱偏,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忽然有种预感,尹德妃分明是在说着临终遗言。
听着尹德妃的话,竟让我心裏生出绵绵无尽的悲哀。尽管她想要害我,想要置我于死地,但此刻我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可恨之人又何尝没有可怜之处呢?尹德妃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捍衞自己的爱情罢了。
尹德妃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周围一眼,气氛压抑地可怕。
“哪怕,哪怕你明知道她的歹毒,明知道她的险恶,还是毫不计较。皇上,你自己看不清,清浅却看得清楚明白。皇上,您口口声声说恨戴悠梦,可曾想过,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呢?”她这句话好像一口钟一样,在钱佐的头顶嗡地一响,钱佐瞬间失神地站在那,忘了如何反驳。
尹德妃终于转向我,她的话让我更是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