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戴悠梦,我恨你。这宫里头的女人没有不恨你的。
她还说,倘若你好端端地呆在冷宫,我也不会费尽心思置你于死地,更不至于后宫鸡飞狗跳。
尹德妃惨然一笑,说道:“戴悠梦,我这辈子也就只对你动了杀意。无论你怎么伤害皇上,他都不在乎。我们不敢奢望,哪怕皇上一点点的爱,就足以让后宫女人聊慰终身。可你呢,你一点都不珍惜。”她看了我一眼,便不屑再看似的,仿佛每多看一眼,就让她对我的恨更萌生一些。
她转向钱佐,眼眸里的泪水好似流干了,裸|露出的两颗黑瞳,是那样的毫无生机与颜色,“皇……上。”她幽幽又饱含深情地唤了一声,钱佐茫然地把目光投向她,一时语塞。
尹德妃淡淡一笑,“皇上,别人兴许不懂皇上的心。可是清浅却懂。皇上每次在清浅面前表露出对她的怨恨,清浅的心便被剜去一块。到如今,清浅早已被皇上您伤的体无完肤。或许就是这样,爱一个人,即便他伤害你,你还是会飞蛾扑火一般的任他伤害。”她这话,是说自己,也似是对钱佐所说。我听着她的话,明明想说什么,但又不忍插话。今日的尹德妃,话尤其多,好似要把一辈子不曾说过的统统说完。
钱佐想要辩解,但话到嘴边,只喊了两个字,“德妃。”
然而,尹德妃听到这两个字,浑身一泄劲,脸上的笑已然僵硬。“皇上,臣妾累了。是真的累了。臣妾不想再伪装下去。什么贤良淑德,什么统领后宫,不过是镜花水月,臣妾所要的,不过是皇上的爱,既然得不到,我要那些又有什么意思?”
最后一滴清泪滑过脸颊,尹德妃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
钱佐意识到什么,伸手探去,尹德妃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剑刃已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血痕,红色晶莹的液体沿着剑刃映出来。
尹德妃最后望了钱佐一眼,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抹,一道红色的虹在这本就诡异妖艳的屋子里划开。
她说,“倘若有来生,我一定不要嫁入帝王家!”
钱佐只来得及喊出“德妃,不要!”这四个字,便只能将轰然倒下的尹德妃托在手中。直到最后,尹德妃也没有听见从钱佐口中喊出她的闺名。
尹清浅。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从此,这南薰宫里再无女主,越国的皇宫里又多了一处空有好景的清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