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你想吗(2 / 2)

“出来了吗?”

“不是他对不对!”

那样绝望与希望交杂的眼神,让陆景心悸。

她就这样在走廊坐了整整两天,滴米未进,谁劝都不听,甚至连孩子也不要了,最终等来了结果。

那具尸体,不是傅知延。

是与他同车的队友,秦坚。

消息一出来,守在大厅的秦坚的父母与妻子,当即嚎啕大哭。

叶嘉仿佛这才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扶着墙,走了出去,一边走,眼泪跟滚落的珠子似的,止不住地往下掉。

刚刚走到大厅,在一片悲戚的哭嚎中,叶嘉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红尘万丈,碧落黄泉。

竟无一处安放她的想念。

没有结果,便是最大的折磨。

叶嘉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从这件事的余味中走出来,执念已经深种,她决定离开鹿州,去南城寻他,只要一天没有找到尸体,她便决不放弃。

南城。

最繁华热闹的虹盏区一带夜市,灯火通明,不夜天。

纪南青抱着一柄破旧的吉他,在舞台上独唱这邓紫棋的一首《情人》。

<small>盼望我别去后,会共你在远方相聚</small>

<small>每一天望海,每一天相对</small>

<small>盼望你现已没有让我别去的恐惧</small>

<small>我即使离开,你的天空里</small>

<small>哦 你可知谁甘心归去</small>

<small>你与我之间有谁</small>

她低醇的嗓音,宛若天籁,浓郁的眼妆在昏暗的灯光下,令人昏昏欲睡。她迷离的目光,一直盯着舞台正对面角落里的男人,他困在阴影中,看不清模样,轮廓却宛如连绵的山脉,沉静,暗涌。

<small>是人是墙是寒冬,藏在眼内</small>

<small>有日有夜有幻想,没法等待</small>

<small>多少春秋风雨改,多少崎岖不变爱</small>

<small>多少唏嘘的你,在人海</small>

舞池灯光有意无意地,扫到了男人的脸上,一条狰狞的伤疤,自左脸横了下来,到右脸耳根处,生生将一张原本完美如鬼斧的英俊脸庞,生生割裂,仿似是造物的妒忌。

他将帽檐拉了下来,脸重新埋入了阴影之中。

一曲罢,纪南青从舞台上走下来,独自一人,坐在了吧台边。

很快,便有一个穿马甲的男人上前来,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纪南青便抓起了包,跟着他一块出酒吧,临走的时候,不忘回头,看了阴影中的男人一眼。

还没等两个人走出酒吧,脸上有疤的男人已经提着啤酒瓶子,走了出来,二话没多说,直接将手里的啤酒,倒在了马甲男的头顶,发酵的麦香四溢,橙黄色液体滴滴答答,顺着男人的发丝,流淌。

他将纪南青的衣领一把揪了过来,两个人全身相贴,他盯着她的眼睛,双唇只差几厘米,便要碰上,接着,他一把丢开她,紧接着只听“哗啦”一声,手里的空啤酒瓶在墙上碎裂,他拿着啤酒瓶嘴,将尖锐的一角,直直地抵在了男人的喉结处,目光泛着阴冷:“你要把老子的女人……带到哪里去?”

那个男人被淋了一身的酒,正要发作,可是刀疤男狠戾的目光,却是真真切切地震慑住了他,顷刻间他便认清了,自己不是他得对手,索性服了软:“大哥,对不起,误会,这……只是个误会。”

这裏的动静,吸引了酒吧不少人的目光,纪南青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了第二楼的雅座,雅座里的几个男人,也正望着这边。

她嘴角扬了扬,却不动声色。

刀疤男走近了一步,手里的尖锐的破碎酒瓶,以更加决绝的姿态,划开了那男人的喉咙上单薄的皮肤,鲜血宛如蚯蚓渗出。

男人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刀疤男凑近他的耳畔,嗓音低醇,带了那么点懒洋洋的痞气。

“对不起……值几个钱?”

男人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慌慌张张从包里摸出几张红票子,被刀疤男毫不客气地扯了过去,临走的时候,顺势拍了拍他的脸:“下次泡妞,招子放亮点。”

纪南青拎着包,脚步轻快地跟着刀疤男出了酒吧。

二楼,一众女人簇拥着卡座间的几个男人,围观了方才楼下的一场好戏,中间那男人放下二郎腿,冷笑一声:“仙人跳,好久……没看到这么无趣的把戏了。”

边上的男人殷勤地为他点上了一根烟:“打扰九哥雅兴了,我明儿就把那女的给辞了。”

九哥抽了一口烟,吐出烟圈,望着酒吧大门,将一个女人环进了臂弯里:“把戏虽然无趣,但人……还挺有趣,查查他。”

“不用查。”坐在九哥身边的一个女人悠悠扬扬地开了口:“我知道他,纪南青的男朋友,名叫秦靳,有点拳脚功夫,胆子够肥,这一带混成了流氓头子。”

“秦靳。”九哥舌尖捻着这两个字,目光略带了那么点意味。

午夜,一轮圆月冰凉。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隔着一条青石板街,漫无目的地前行。

“你说,九哥会上鈎吗?”纪南青抬头问。

“不知道。”他的声音,淡淡的,宛如夜的浅唱。

“傅。”她突然唤了他的本姓:“你……想家吗?”

他看着天上那一轮宛如水墨勾勒的圆月,目光里,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脸上横亘的那条伤疤,更加狰狞。

“我现在……”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