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初道:“主子,您也别担心,她说这些,无非是虚张声势而已,咱们做得那么周密,没有人会查了出来的。”瓜尔佳启月道:“可我总觉得她眼底有东西藏着,看着我的时侯,眼神儿让人见了发凉。”她一边说着,一边摸了摸手臂。紫初便笑道:“依奴婢看,主子倒不必忧心那么多,来到了咱们这里,就算是为了打听消息,那便代表着,她从外边已得不到什么消息了。”瓜尔佳启月听了这话,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夺目的微笑来,“没错,她还能怎么办?这一次,咱们一石二鸟,除了赫舍里氏的臂膀之一,还要让这卫珏也深陷其中!”紫初道:“依奴婢看,却是一石三鸟呢,听说那赫舍里氏现如今病了,自听到安佳怡死讯之后,便两日没有用过膳了。”瓜尔佳启月便也笑了,脸上现了丝嫣红,眼底却流露出阴冷之色,“没错,如果真的一病不起,倒免得咱们再多做计较!”紫初道:“这卫珏么,上窜下跳的,咱们且坐定位子等着,看她还能求到谁的头上!”瓜尔佳启月脸上笑意加深,“上次她那义弟么,不是养在了纳兰府上,指不定,她会去求纳兰府之人呢,听说纳兰容若这几日,被皇上召见,在乾清宫议政?”紫初道:“没错儿,老爷传进来的消息,便是这样的。”瓜尔佳启月便瞧了她一眼,紫初心领神会,“奴婢知道怎么做。”瓜尔佳启月轻声道:“皇家的眼底,是容不得沙子的。”她的眼角有微微的笑意,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眼眸之中,如冰般的凉。……皇帝瞧了一眼索额图捧在手心里的玉虎,道:“雕功倒是极好,布局结构合理,细微之处纤豪必现,索额图,你什么时侯学得了这手功夫?”索额图笑道:“臣哪会这等细致活儿,这个,是纳兰容若雕的,您也知道,他这个人一向小气,臣求了他许久,这求得这一样作品,臣属虎的,便让他给臣雕了只虎出来,也好贴身带着,驱邪避凶。”皇帝眉头微微皱了皱,伸了手去,从索额图的手里拿了那只玉虎来,仔细察看,看了半晌,才又还给了索额图。索额图笑道:“皇上,您若想要,便叫纳兰再雕一个?他为人虽小气,但您开了口了,他岂能推脱?”皇帝眉头却依旧皱着,轻声道:“倒没听说过他会这一手?”索额图好事,笑道:“正好,他今日不是入宫,陪着皇上练骑射吗,且让臣问问他,看他还有什么新玩艺儿没拿出来。”皇帝便道:“也好。”索额图见皇帝提起笔来,便向皇帝告辞,走出了大殿,迎面便遇见孙辅全从那边走了来,正欲避过,孙辅全却急走几步,拦住了他,“索大人,先别忙着走,奴才才帮了你的忙,也没有一句多谢,便想着离开么?”索额图道:“我倒是不知,你什么时侯帮过我?”孙辅全笑道:“索大人怎么能翻转脸便不认人了呢?奴才可是听说,您今儿拿了个物件在皇上面前显摆来着?”他脸上露了一丝讽意,“听闻那物件儿,是索大人从纳兰大人那儿讨来的?”索额图和善的脸露了一丝郁冷,“孙公公既知道了,便应该知道怎么做。”孙辅全似是全没见到他的不耐,“珏主子上次和皇帝拉扯,跌出了脖子上的玩艺儿……若不是奴才眼尖,却是不知道,那玩艺儿和这个,那般的相象,您说呢,索大人?”索额图知道,他这算是在把他拉往同一条线上,只慢吞吞地道:“孙公公,您打算怎么做,我却是管不着的,只是别做得太过。”他说完,便背着手往前走。孙辅全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却是笑了,呸了一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正在此时,殿内传来了击掌声,代表着皇帝要出门了,孙辅全忙弯腰在门前侯着,皇帝换了一身轻便装扮走出殿门,后面跟着个小太监捧了箭盒,这便是要去练箭了。孙辅全忙跟上。……夜深人静,卫珏睡不着觉,于是披衣起来,素钗在外边惊醒,便低声问道:“主子,要不要奴婢给您盛碗安神汤来?”卫珏道:“不用了,你且歇着吧。”素钗道:“主子,这几日晚上,您都是半夜里醒来,便再也睡不着了,这可怎么成?怡主子既已是这样,丽儿主子也病了,你若再病了,可怎么得了?”卫珏道:“你且放心,我不会生病的,你去睡着吧。”素钗轻轻地叹了口气,自去外间歇着。此时,却听到了外间传来嘈杂之声,素钗在外道:“有什么事儿?”“禀主子,御前大总管孙公公来了,说领了圣旨,让主子前去见驾。”那宫婢道。卫珏心底一突,正觉惊异,便见素钗喜滋滋地走进,道:“恭喜主子,恭喜主子,您这可是头一份儿的被皇上下旨见驾。”她忙唤了外间的侍婢们进来,给卫珏梳洗打扮,不一会儿功夫,便给她装扮好了,扶她来到屋外,早有轿子等着。夜色当中,孙辅全垂头站着,脸孔隐在夜色当中,见了卫珏,微微垂头行礼,“恭喜主子,皇上请您既刻见驾。”轿子被抬了过来,卫珏坐进了轿子里,一晃眼间,便看清了孙辅全眼角略略的笑意,不由皱了皱眉。轿子极平稳地向前行驶,轿帘子随风吹动,一开一合,卫珏看得清抬轿子的人靴子浅浅地印在了青石板方砖之上,蜿蜒而行。四周围静籁无声,只有轿子在寂寂空空的广场之上行进。也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停了下来,孙辅全的声音响起:“珏主子,请您下轿。”轿子倾斜,卫珏下了轿,孙辅全伸出了手去,笑道:“珏主子,请扶着些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