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空无一人的长街上,一匹骏马撒开蹄子在月色下狂奔,蜷缩在城墙下的小乞丐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懒洋洋想要去捡起滚落在地上的馒头,却差一点被疾驰而来的马儿践踏到。
“闪开!”马上的白衣男子厉声道,他护住胸前倚靠的一名女子,紧紧拉住受惊的马儿的缰绳。
高高扬起的马蹄下,小乞丐慌慌张张地打了一个滚,惊魂未定地靠着墙壁发抖,心中庆幸自己反应迅速,不然就差一点成了马下孤魂了。
马儿一路狂奔,一直到了一户宅院面前才停下,他将马上气息微弱的女子抱起,快步冲到朱红色的大门前,厉声道:“越长清在此,速速开门!”
“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拉开,一个小厮好奇地探头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越长清衣襟上的血迹,顿时惊呼道:“少爷,你受伤了?”
越长清大步跨进去,急匆匆吩咐道:“快去请二叔前来诊治!”
小厮慌慌张张地提着灯笼奔向西院,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越府灯火通明,越长清的二叔越明在一群人的陪同下提着医药箱匆匆赶来。
越长清失魂落魄地看向越明,“二叔,快救她!”
越明见自己的侄儿一身血迹狼狈不堪,顿时蹙眉看向床上那名女子,缓缓问道:“长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越长清颤声道:“二叔,今日若是秋月不行了,侄儿也不愿苟活在人世间了,还请二叔快些施救。”
越明脸色一变,顿时明白了越长清的心思,他叹了一口气,“你先出去,叫个丫鬟进来服侍,二叔会救她。”
越长清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站在门廊下呆呆站立,不多时,闻讯而来的祝芸芸飞奔了过来,她听府里的丫鬟说越长清抱了个受伤的姑娘回府,顿时猜到是冷秋月,本来是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赶来看好戏的,只是此刻见越长清面色惨白,顿时有些伤心难过起来,她咬唇看向越长清,“表哥,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吗?”
越长清面无表情地道:“表妹,从此以后,我的眼里心裏都只有秋月一人,我的心裏……早已容不下其他女人了。”
祝芸芸心中一疼,她自小仰望的表哥,原来真的已经渐渐远离她了。
她低头扯着衣角,鼻子酸酸地道:“若是……若是表哥那么喜欢她,那么,芸芸以后再也不为难她了,芸芸也会试着去喜欢……喜欢冷姐姐……”话音未落,越长清已经纵身上前,她抬头一看,丫鬟已经端着一盆血水出来了,越长清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竟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了些什么。
祝芸芸怅然若失地呆立在原地,衣角早已被她揉了个稀烂。
冷秋月睁开眼睛,头顶是粉红的帷帐,她刚想动一动,胸口的伤口就隐隐作痛起来,冷秋月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叫苦不迭,该死的那群人,找他们来演这出戏时可没让他们一剑刺那么深,快疼死她了。
眼下假戏真做,她倒是真的救了越长清,想来有了这一桩美人救英雄的戏码之后,越长清对她应该刻骨铭心了吧。
她晃动着眼珠子四处打量越家,门口一道身影向自己扑来,惊喜地唤道:“秋月,你没事吧?”
她还没来得及作答,一双手已经被对方握住,越长清半跪在床前,眼睛一红,“秋月,你怎么这么傻,竟然用自己的身子去挡那一剑?你知不知道,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一个人要怎么活?”
冷秋月终究不是铁石心肠,见越长清堂堂七尺男儿,竟如此痴情,竟也有些动容了,她勉强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长清,若那一剑是刺向我的,我想你也会替我去挡,不是吗?更何况,我不是没事吗?别担心,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正说着,门口忽然想起了几声咳嗽,越长清听到声音顿时转身恭敬道:“二叔……”
冷秋月无法起身,只能装死一般躺在床上,不多时,一个身穿缁衣的中年男子走到了自己面前,他抚着长须,温文尔雅地冲自己笑道:“姑娘好些了吗?”
冷秋月记起是他救了自己,于是神色恭敬道:“谢谢越大夫救了我。”
越明上下打量了冷秋月一眼,心中则有几分赞叹,这丫头长相不俗,又知书达理,配自家的侄子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顿时有心要撮合他们,于是笑道:“冷姑娘客气了,我们越家上下倒是应该感谢姑娘救了长清,姑娘伤势好没好全,暂且在越府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说吧。”
他转身与越长清交代了几句,就出去了。
越长清低声跟冷秋月解释道:“我自小父亲去世,是二叔拉扯着我长大的,所以二叔对我的终身大事十分操心。”他情深意长地凝视着冷秋月,握住她的手不肯放松,“秋月,如果你不介意,我们……”
“疼……”冷秋月低低呻|吟一声,打断了他接下去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