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长清慌张地想要看向她的伤口,只是想到伤在前胸上,顿时脸一红,也不好意思再提。
冷秋月缓缓闭上眼睛,受伤过后说了这么会儿话,她早就疲惫了,如今她要快快将伤势养好回行宫,越府上下都指望着越长清与自己喜结连理,她不愿越长清再提起这件事。
在床上躺了几日,她的伤口也渐渐结痂了,若是丫鬟搀扶着,偶尔也能下床走几步路,越长清次次都紧张地陪伴在她身边,生怕她摔倒,时间一长,越府上下人人都将她当做未来的少夫人看待。人人都对她极为讨好与尊敬,若说有一人除外,那一定是祝芸芸了。
祝芸芸每次老远见到她总是别扭地转身就跑,有一次冷秋月看外面阳光温暖,于是吩咐丫鬟搀扶自己到水榭旁坐坐,没想到祝芸芸正在那儿弹琴,见她来了,顿时抱起琴就跑,一个不小心差点跌入水中。
冷秋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像小兔子一般消失在长廊尽头,忍不住询问身边的丫鬟,“表小姐对府里每个人都这样吗?”
丫鬟掩嘴笑道:“冷姑娘怕是还不知道吧,这几日您喝的药啊,都是表小姐亲手熬的,表小姐见到姑娘您,一定是不好意思了。”
冷秋月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一向跟自己不对盘的丫头,居然有这么好心。
傍晚时分,祝芸芸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琴弦,虚掩的房门忽然被推开,冷秋月斜倚在门上,冲她嫣然一笑。
祝芸芸“嚯”地站了起来,一脸戒备,“你来干什么?”
冷秋月坦然道:“来道谢,谢谢你为我熬的药。”
祝芸芸冷哼了一声,“我也是为了能让表哥省心一点,这段时间他为了你的伤势,整日里都没有好好吃饭睡觉。”
冷秋月不置可否地看向案上的古琴,“你刚刚弹的是倾心吟?”
祝芸芸脸一红,“表哥自从上回去梅林回来后,就常常一个人弹这首曲子,我见他喜欢,就想学来谈给他听。”
见她低着头一脸的害羞,冷秋月心中一软,还真是个单纯的小丫头呢,她叹了口气,“这样吧,我们做一个交易。”她蹒跚着走到祝芸芸身边,扶着桌子缓缓坐下,站了这么半天,累死她这个伤患了。
祝芸芸瞪大了眼睛,等着她的后文。
冷秋月郑重其事道:“我教你谈这首曲子,条件是,以后不许再躲着我,还有,要喊我冷姐姐。”
祝芸芸眼中出现欣喜之色,她迟疑了片刻,终于嗫嚅道:“其实,我也不是很讨厌你……”
冷秋月的眼角不动声色看向门边,那个一直伏在窗边听墙角的下人已经悄悄离开了,祝芸芸喜欢她也好,讨厌她也罢,她一点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越府的人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冷秋月要让自己在越家所有人眼中,是一个完美,善良到无可挑剔的女人,她不止要收服越长清,也要收服越长清那个医术高明的二叔。
果然,次日一早,当祝芸芸亲自来搀扶着冷秋月一起散步时,她分明看到了来自越长清眼中松了一口气的微笑,她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嘲讽的笑。
即使再爱一个人,也无法摒弃家人的感受。
倘若越府的人不接受自己,那么越长清还会对自己这般好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不过那已经不是她冷秋月要考虑的问题了,因为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在宫外呆得太久,凝倩那丫头想必又开始担心自己了,想到这裏,冷秋月决定明日一早向越长清辞行。
翌日一早,冷秋月就对越长清说明了要走,越长清虽舍不得,但也无可奈何,只好依依不舍地送她到门口。
离开了药罐子的生活,冷秋月顿时觉得人生都轻松起来,她一路逛着集市,见到好玩有趣的东西就想起行宫中什么都没有,凝倩才十几岁大,却要耐住寂寞陪着自己,于是买了许多玩意儿打算回去作为礼物送给她。
她轻轻松松回到行宫,却见一队穿着盔甲的侍衞走过,她一惊,身形一闪,躲在了一处花丛后面,行宫里从来没有什么侍衞,难道是宫中来了什么身份显赫的人?
她的心裏忽然沉了下去,莫名地,有一种预感,她要等待的机会正在缓缓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