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月坐在古琴旁,十指纤纤轻轻拨动琴弦,流水觞觞便从指尖缓缓流淌出来,幼时她脾性顽劣,那时锦芳嬷嬷总说身为一国公主,总要学得姑娘家的琴棋书画才以后才能嫁得好,下棋画画和书法她倒是全部荒废了,唯独弹琴倒是学得有模有样,也算是技艺小成。此时她有心想要让越长清着迷,更是用了十成的功力来弹,一曲终了,不出所料,冷秋月从越长清的眼神中看到了沉醉与爱慕之色。
她微微垂下眸子,唇角扬起一抹浅笑,鱼儿终于上鈎了。
越长清坚持要送她回家,被她一口拒绝,她笑道:“如若与公子有缘,自然还会相见。”
越长清怔怔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顿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一般,虽然与她才相见半天而已,然而他却觉得十分投缘,一心想要与她再次邂逅。
越长清鼓起勇气,快步赶上她,拦在了冷秋月面前,他犹疑了片刻之后,终于说道:“冷姑娘,明日午时,越某会在碧翠山山顶等候姑娘。不管姑娘来与不来,越某都等在那里。”说完,也不等冷秋月的回答,他匆匆离去,竟似是害怕被冷秋月拒绝。
冷秋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笑了,没想到越长清还是和前世里一样多情,要不是当初他那一巴掌冷却了自己的心,兴许与他一起白头偕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只可惜,这世上从来没有如果一事。
回到屏月宫中,柳嬷嬷与凝倩早已急得团团转,见她一身衣衫尽湿,顿时眼中出现惊骇之色,“公主,您没事吧?该不是碰到了什么意外?”
冷秋月浅浅一笑,“不碍事,我自己不小心跌入了水中。”
凝倩松了一口气,不过立马又蹙起了柳叶眉,“公主,您上次的风寒还没好透,这次出去就又跌进水里了,以后凝倩绝不会再让公主一个人出去了,不管公主去哪儿,都得带上奴婢侍候您才行。”她郑重其事的表情令人觉得,仿佛要是公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一样。
冷秋月心中浮现出一阵暖流,她在宫中沉浮多年,见过无数人情冷暖,可是真正与自己相濡以沫,待自己至诚至真的,却只有眼前这个小丫鬟而已。
“凝倩,等以后你长大了,我就给你找个好人家,好不好?”冷秋月握住凝倩的手,真心真意道。
凝倩脸一红,立马挣脱冷秋月的手,害羞地跑出去了。
冷秋月忍不住抿嘴一笑,重生的这段日子,就数今天心情最好了。
一晃与越长清相约的日子已经到来,正是春风明媚的三月,冷秋月对着梳妆镜轻轻描眉涂唇,又拿起玳瑁梳子仔细梳理着披散在肩上的青丝,待一切打理完毕后,方才站起来,冲凝倩一笑,“怎么样?我穿成这样好不好看?”
凝倩拼命点头,“好看!公主本就是咱们南诏国出了名的美人,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
冷秋月情知小丫头护主忠心,自然是觉得主子什么都是最好的,顿时啼笑皆非地瞥了她一眼,她忽然抬手指了指窗外,“凝倩快看!”
凝倩不疑有他,扭头朝窗外看去,脖子忽然一疼,“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冷秋月晃了晃疼痛的手,冲晕倒的凝倩吐了吐舌头,“凝倩啊,我可不是有心骗你,回头一定给你赔罪啊。”她提起裙摆,轻轻绕过后殿,顺着荒无人烟的小路走去。
冷秋月擦了把额上的汗意,一眼就看到了早已站在山顶的年轻男人,一袭白衣飘飘,手里握着一支长笛,仪态绝佳。
她有心让越长清多等待一会儿,于是隐在树后,只等越长清耐心尽失时再出去。
冷秋月深深知道,所有的男人都遵循一个法则,越是容易等到的越是不会珍惜,她要越长清不仅喜欢上自己,还要刻骨铭心地无法忘怀自己。
越长清起初还笔直地站在那儿,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焦躁起来,开始踱步,冷秋月靠在树背后,忍不住低头偷笑,看他着急的模样,显然是真对自己上心了。
“表哥,表哥!”清脆悦耳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一个淡黄衣裙的少女欢快地奔来。
轻轻踏出的绣花鞋又缩了回去,平白无故杀出一个程咬金,令冷秋月的心中出现一丝恼怒,是了,她怎么独独把越长清那刁钻顽固的表妹给忘了?她一心爱慕越长清,每逢到了冷秋月与越长清相见的日子,总要前来搞一搞破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