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大力地甩了甩头发,换来张继之的轻声一笑。
“笑什么?没见过男人甩头发啊?”她粗着嗓子回答,说完之后自己也觉得好笑,忍不住“噗嗤”笑开了。
两人随意走到了一家卖馄饨的小摊上,张继之率先坐了下来,冷秋月正好肚子也饿了,于是安静地坐下。
老板是个老实本分的中年人,给两人盛了两碗馄饨没多久,就上来催促两人吃快点。
“唉,不是我不通情理,两位客官,这一到了夜里,徐大人的爪牙就要来捣乱了,我本小利薄,禁不住他们这样折腾啊。”
话音未落,前方就出现了一阵骚动,老板瞬间慌张地躲到了摊子后头。
只见一群持着灯笼和火把的人闹哄哄地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还拎着一个年迈老头儿的衣服领子,冷秋月认识他,那是街口卖花生的老爷爷,家中还有一个生病的孙子,全家的收入就靠着他一个人来维持。
这群该死的地痞!她扶着桌子站起来就要上前打抱不平,面前的张继之却冷冷道:“坐下。”
冷秋月冷笑了一声,“张继之,你难道没看到他们在欺负人吗?你怕他们,我可不怕!”
她一脚还没跨出去,张继之已经扯住了她的袖子,冷声道:“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就坐下。”
她被硬生生扯着坐回了位子上,张继之抬头甩了一锭银子过去,那银子滴溜溜滚到了扯着老人衣领的地痞前面,那地痞脸色一变正要发怒,一打量发现是张继之,顿时假惺惺笑了。
“原来是张大人,黄鲍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张继之语气平平地回答:“这银子你拿去,把那老人放了。”
黄鲍虽说不怕张继之,但他也不敢太放肆,毕竟徐蘅还没有正式和张继之翻脸。想到这裏,黄鲍嘿嘿笑着带着属下迅速告辞了。
“你就这样放他们走?刚刚你的表现被这裏所有的百姓都看在眼里,他们会有多寒心你知道吗?”冷秋月失望地看着张继之,她一直以为他会不一样,没想到他也是胆小怕事的人。
张继之淡淡道:“你知道为何徐蘅能够在这阳川横行霸道吗?这阳川城来来去去的大小官员少说也有一二十个,却没有人能够绊倒他,为什么?”
冷秋月愣住,因为徐蘅有一个当皇后的姑姑?
“只要皇后在一天,徐蘅就一天不可能被严办。除了让他顺应天意死去,这裏没有人能够收拾他。”他寒着脸色一字一字说道。
冷秋月被他最后的一番话给吓住了,听张继之的意思,是要等待,等到徐蘅做出最天缘人怒的事情时,找个办法杀了他?
张继之推了推馄饨,淡淡道:“快点吃完,河滩上的百姓每天饿肚子,你却如此浪费粮食,真是该死。”
冷秋月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这个男人了,她默默低头吃着馄饨,心中则渐渐明晰起来,也许他说的是对的,除了让徐蘅死于非命,别无他法。
本想在路上问问张继之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是又觉得多余,于是憋了一肚子话回到张府。
傍晚,冷秋月正要入睡,忽然听到窗外传来低低的声音,“冷大人,你睡了吗?”
冷秋月听出是苏锦的声音,匆忙上前开门,“夫人,你怎么来了?”
她转身将油灯点上,却见苏锦咬唇看着她,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冷秋月预感到情况不好,顿时催促道:“夫人,我们是那么好的朋友,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苏锦垂下头,露出半截雪白的脖子,她低声道:“冷大人,对不起。”话音未落,她已经自顾自地脱下了外衣。
月光下,她的胴体出现在冷秋月面前,苏锦紧紧抱着身子浑身发抖,冷秋月有些呆住了,这是在干什么?
她正要上前给苏锦披上一件衣服,却听到她大声喊了起来,“来人啊!冷大人非礼我!来人啊!”
从苏锦开始喊第一句的时候,冷秋月就冷静下来了,她在宫中生活了那么多年,这种拙笨的栽赃陷害再明显不过了。
她不逃,只是因为不敢置信,为什么苏锦要这么对自己?为什么苏锦宁愿毁掉自己的清白也要陷害她?
侍衞们听到声音纷纷冲进来,一见到眼前的情景顿时又退了出去,很快,张继之也出现在了屋子里。
嗖嗖的风灌了进来,冷秋月呆呆站着,苏锦则扑进了张继之的怀里,哀哀哭泣,“相公,我没想到冷大人会如此禽兽……我只是想关心一下他的伤势,没想到他就对我……”
苏锦哭得梨花带雨,柔弱动人,四周的人已经全部露出了愤怒的眼神,冷秋月知道,这裏没有人会相信自己。
苏锦的善良一直深入人心,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要洗刷冤屈,就要表明自己的女儿身,可是现在她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局面了。
她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张继之,他的下颚一直紧绷着,看不出来悲喜,冷秋月垂下了头,苏锦是他的妻子,他若是相信她,本也无可厚非。
“来人啊,将他拖出去关到牢房里去。”张继之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冷秋月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她就知道结局会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