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的时候,冷秋月就喜欢缠着锦芳嬷嬷跟自己讲故事,只是嬷嬷每次讲的故事都是幸福的结局,令冷秋月很不能理解。
“嬷嬷,你又骗我,明明花仙子最后没有和那个书生在一起啊,还有啊,你看这裏,那书生最后也背叛了花仙子呢!”终于有一天,冷秋月忍无可忍,拿着一本书指给嬷嬷看,心中愤愤不平她对自己的欺骗。
锦芳嬷嬷总是笑着合上书,摸着她的脑袋说:“秋月,这世上本就已经烦恼诸多,为什么不能怀着单纯的想法,去相信人性本就是美好的呢?”
锦芳嬷嬷总是这样,要她宁愿相信人性本善。
冷秋月想,也许这句话并不适合每一个故事,可是至少在阳川城的这个故事里,它是适合的。
徐蘅突然失踪,跟在他身后的那群流氓地痞也纷纷如丧家之犬一般分崩离析,朝廷派来了新任的县令大人,河滩上那群难民们在一夕之间全部回到了阳川城自己的家。
冷秋月坐在屋顶上,看着下面熙熙融融欢呼雀跃的百姓们,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张继之总是喜欢坐在高处看下面。
总是只有隔绝了旁人,才能看得清别人的悲与喜。
她在阳川城呆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比她过往所有的经历都要震撼。原本还想见识一下重现繁华的阳川城是什么样子,可惜她却无法再呆下去,不知是哪里传出的消息,说阳川的百姓们能够重返家园,是因为朝廷派来了三公主治理。
现在人人都把三公主当做神佛一般祭拜感恩,尽管谁也不知道三公主长什么样子,当然,世人的想象是无限的,这并不影响他们内心的感激与敬仰。
市井里关于三公主的段子也被说书人们传开,甚至有传言说三公主与张继之大人曾有过一段孽缘,当时剿灭徐蘅时现场亲眼目睹的侍衞们都能见证,这段传言令冷秋月哭笑不得,只能说人民的创造力是无限的。
身边忽然静悄悄多了一个年轻男人,他递给冷秋月一盒荷花糕,似笑非笑,“你喜欢的糕点。”
冷秋月斜睨了他一眼,忍不住轻笑一声,这个男人还真是……
“对了,我打算明天就离开这裏。”冷秋月侧过脸,郑重其事地看着张继之。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到时候我送你走。”他靠着墙,脸上看不出真实表情。
冷秋月轻松地点点头,“好啊。”
这段时间用真实的身份与张继之相处过后,突然觉得很舒服,他是个很适合做朋友的人,懂得向前看,也从不追忆过往,这样一来她也不用为欺骗他的事情感到抱歉。
风渐渐大了起来,她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的伤势还没有好,不适合吹风,还是下去吧。”
她纵身跃下,差点被面前突然出现的阿然给吓到。
“三公主,你怎么能又这样独自把我们主子给抛下呢?”阿然黑着脸谴责冷秋月。
冷秋月双手叉腰,“你们主子有你我还怕什么呢?”她最喜欢气阿然,看着他好端端一张脸从青色变成黑色再变成紫色了。
阿然的脸果然变得色彩缤纷起来,冷秋月笑着扬长而去,她才不怕他呢。
次日一早,冷秋月包袱款款地就要出走,被阿然堵住,“我家主子的伤口发炎了,三公主应该去看看。”
冷秋月蹙眉,“阿然,自从你们夫人跟着徐蘅一起跑了之后,你都快成这巡抚大人的半个管事了。”
阿然怒道:“不是跑掉!是我家主子宅心仁厚,放了夫人跟徐蘅一条生路!”
冷秋月翻了翻白眼,这个阿然真是一点幽默感也没有。
她大咧咧走进去,果然看到张继之躺在床上沉睡,背上的伤口肿了一片,看起来是真的发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