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悬,秋风轻轻拂过满地落叶,八王爷府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安静的女子,一袭白衣,如墨一般的长发披在身后,遮住了眉宇间的忧郁。
“公主,您先进去等吧,王爷吩咐过要我好好照顾您,万一您要是受着凉了,王爷肯定比谁都难受。”管家再三规劝,只盼着三公主能进去休息片刻。
“张叔,我等着雷毅回来,他说过只要打探到消息就会马上回来告诉我的。”她倔强地摇摇头。
张叔叹了口气,只好由着她,提着灯笼悄悄离去。
走到西苑里,一株大树上忽然跳下一个小丫头,差点将张叔吓得摔一跤,等到他提起灯笼看清了眼前秀丽的一张小脸,顿时拍着胸脯惊魂未定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把我给吓死了。大半夜的怎么还不去睡觉?”
小丫头嘻嘻笑着指了指外面冷秋月的身影,“张叔,外面那个姐姐是谁呀?怎么以前在王府里没有见过她?”
张叔“嘘”了一声,悄声道:“你才来咱们王府两天,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可是南诏国的三公主冷秋月,也是咱们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呢。阿芷啊,虽说你对王爷的心思咱们王府上下都知道,但我还是要劝你,有些事有所为,有些事则勉强不来呀。”
他见云芷一脸不以为然的样子,顿时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听别人的话,远远不如自己撞一次南墙来得深刻。
云芷瞅了一眼大门外的冷秋月,心中下定决定,等到南宫流商回来之后,一定要抢在那公主之前跟南宫流商表白。
“我也不差啊。我就不信了,自己会比不上那个南诏来的公主!”她自言自语着,心中早已有了一番计较。
夜色已深,雷毅始终没有消息传回来,冷秋月默默转身准备回去,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传来,她急忙奔出去,只见雷毅翻身下马。
她急切地盼着他能说点什么,却见雷毅沉着脸,半晌才说道:“皇上听闻八殿下擅自闯进太子寝宫,大怒,以不忠不孝的名义罚王爷在长安宫罚跪。”
冷秋月呆住,她果真料中了,南宫流商的冒失触犯到了皇帝心中的隐痛,当年西域国皇帝便是在七子夺嫡的战争中获胜,他最忌讳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们学他一样彼此之间勾心斗角。
南宫流商的母妃去世得早,在宫里又一直是独自长大,眼下他被罚跪,只会有人暗自幸灾乐祸。
夜还漫长,秋意寒凉,她不能坐视不理。
“雷毅,你能不能悄悄送我入宫?”她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眼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雷毅大惊失色,“公主不可!万一被皇上知道,只怕会牵连到你。”
冷秋月摇摇头,“你只需要送我入宫,其余的我自己来。”
雷毅拗不过她,只好找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将她带进宫。
冷秋月悄悄走在安静的小径上,眼睛有些发热,这是时隔多久来到西域皇宫了?犹记得前世,她唯唯诺诺跟在南宫流羽的身后,前来参拜皇上,那时候,在这片御花园里,她还对南宫流羽抱有幻想,只因她的脚扭伤了,他那片刻的温柔眼神。
那时候,她想,哪怕他曾经真心真意给过那么一点点的爱给她,她也不会恨到最后。
如今再次踏入这裏,却早已物是人非。她回头冲雷毅微笑,“前面的路我自己走,你先回府吧。”
雷毅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可是公主从未来过这宫里,如何得知长安宫的方向?”
“不,我来过,只是你不曾知道。”她淡定自若的微笑渐渐让雷毅也不得不相信,他叮嘱了几句之后,迅速消失在宫中。
冷秋月压低了帽檐,顺着长安宫的小径走去。
皇帝要南宫流商在长安宫前罚跪是有道理的,长安宫,寓意一世长安,曾是南宫流商的母妃居住的宫殿,那时候皇帝与那名温柔善良的女子爱得正浓烈,于是便赐了这宫殿给她,后来,她生下南宫流商就一直抱病在床,没几年撒手离去,留下年幼的南宫流商,算起来,那时候他才不过三岁而已。
冷秋月从小没有母妃,明白在深宫之中,一个没有母妃依靠的人要想过下去,得有多么艰难。
南宫流商不说不代表他不难过,她静静出现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笔直跪着的身影,眼中渐渐出现了一丝泪痕。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有些不耐烦地道:“雷毅,不是让你先回去照顾好秋月吗?等我明日回府,发现她要是清瘦了,我唯你是问……”
也许是他说的话太孩子气了,冷秋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恍然惊觉不是雷毅,顿时回头看去,一眼便看到了月光下娇俏笑着的冷秋月,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秋月,你怎么会在这裏?”他欢喜地伸手将她拉到身边。
冷秋月偷偷打量了四周一眼,笑眯眯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壶酒和一只烧鸡,“我知道你今晚肯定又得挨饿,就给你送吃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