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她都亲自监察着宫人熬制汤药,然后再亲手端到皇帝床前,一口一口的吹凉递到皇帝口中。她每日都在祈祷,父皇的身体可以快点好起来,所以在这其中,她必须避免任何一切会伤害到皇帝的可能。
“父皇,该喝药了。”她走到床前,轻声细语的唤道。手中正不断的用勺子舀着汤药,以使它可以渐渐冷却。
床上的男人面色蜡黄,卧床这许久,身体素质正在不断地下降,就连周边的生气也越发的稀薄,好像稍微动作就会沉睡过去,再也醒不来。冷秋月怕极了那样的结果,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奉献出更多几倍的孝心,希望老天可以看在她诚心诚意的份上,赏赐一份奇迹。
“唉!”沙哑的声音微不可闻的低叹一声,也同时间拨动了冷秋月颤抖的心。她的鼻头一阵酸涩,眼眶也在微微打湿,但是坚强如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伤感感染到床上的人,她必须要用活力的正能量,来传递出力量。
深吸一口气,她顿时便转了笑脸,“父皇,太医说了,您的身体已经有了好转,再喝几天药,休息休息便能痊愈了。”
谁都知道这话的真假,但是冷秋月就是能这般自信的讲出来。皇帝微动了动闭着的双眼,听闻这话便慢慢地睁开,他用浸透着温柔宠溺的目光看着冷秋月,心中满是欣慰。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更知道这只是冷秋月安慰的话语,但他只是笑了笑,勉强吐出一字,“好。”
“嗯。”她将汤药放在一边的案上,极尽轻柔的将皇帝扶起,然后才又端起药碗,一口一口吹拂后送到皇帝嘴边。
汤药很苦,看着皇帝微皱的脸就能知道。冷秋月便像往日那般哄小孩子一样地安慰着:“父皇,坚持一下病就会好了。等喝完吃一个蜜饯,立马就甜了。”
“嗯。”皇帝听话地点点头,像一个乖巧的大孩子。此情此景不由的让彼此都想到很久以前,冷秋月还小的时候,生病了皇帝便是那般和蔼的给她喂药。如今,时过境迁,身份对换,不禁让人感慨颇多。
服侍皇帝睡下后,冷秋月便独自一人在宫里走了走,她的脑中思绪万千,说好的不去想南宫流商那个混蛋,但还是无法阻止的在脑中不断浮现。若好不容易暂时将他撇开,这皇城之事便更为汹涌的压迫着她的神经。她毫无对策,却无可避免的要直面这一切。
“唉!”她坐在石凳上,双手撑着脑袋,低头大大的叹了一声。
“公主怎么独自在此叹息?”突然闯进的男声将冷秋月拉回现实,她抬头朝着那人看了一眼,并无十分惊讶。
“是你啊。”她例行公事的道了一句,便又低下头去,在张继之的面前,她倒不用那般严肃,“过来坐吧。”
张继之看她这般,只能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踱步走到她对面的石凳坐下,倒也不客气。“皇上的身体……?”
冷秋月摇头,状况已然明确。张继之心下了然,只得开口安慰:“公主也无须太过担心,皇上乃真龙天子,众神护佑,一定会……”
“连你也要用这套说辞来安慰本宫?”冷秋月忍不住打断道。多少人都这么说,就像她自己也是这么安慰皇帝的。但她清楚的知道,事实不是这么一回事,张继之也知道,所以她不想再听下去。
被打断了话,张继之也只能无可奈何,果然明理人之间,容不得这些虚假。
“那容臣说句大不敬的话。”他嘴裏这么说,表面却丝毫都没有害怕担心的意思。
“说。”
“若是皇上驾崩了,公主打算怎么做?”他说的风轻云淡,就像是谈论天气那般语调自然。甚至还提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冷秋月料到他要说什么,却没想到他会说的这般直接。惊讶之余,却也只是又摇了摇头,“不知道。”她不愿父皇驾崩,不愿面对那种最坏的情形。
“公主若不知道,那就让微臣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