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包处您这是干什么呀?大白天的……”从陈老师的角度看,此刻,正值如狼似虎年纪的包处长面红耳赤满头大汗衣冠不整气喘如牛,而她的办公桌上,趴着一个似乎已经昏迷的“小鲜肉”,加上最近坊间传闻说包处长的老公天天夜不归宿……陈老师没办法不产生某些不可描述的联想。
包处长眼一瞪:“你来得正好!你们班的!朝我头上吐口水!还装睡想逃避我的问话!你怎么管教学生的?!”
陈老师凑近一看,认出是郑能谅,马上解释道:“哎呀,是他啊!包处长您可能误会了,他吐没吐口水我不知道,但他这可不是什么装睡啊,我听他以前初中部的老师说,他经常会莫名其妙晕倒的。”
“还有这种事?”包处长一脸狐疑。
“是啊,听说摔过脑震荡,有点后遗症什么的。”说着,陈老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包处长这才有点慌了,开始一个劲地给郑能谅掐人中、拍脸蛋、翻眼皮,都不奏效,只好用最后一招:人工呼吸。
当郑能谅从盗格空间回到现实世界时,就发现一双肥而不腻的红唇缓缓逼近,一股浓郁的大葱味扑面而来,差点吓尿,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大妈……大姐您这……”
一旁的陈老师怒容满面:“什么大妈大姐的,这是政教处包处长!”
见郑能谅醒了,包处长终于松了口气。郑能谅却嗷嗷大叫起来,盗格空间是隔绝现实感知的,一回到现实世界,耳朵和掌心火辣辣的痛感便同时爆发。
“为了把你从昏迷中拯救过来,包处长可没少费心哪。”陈老师看着包处长“费心”留在郑能谅身上的痕迹,动情地解释道。
郑能谅知道了包处长的身份,也没敢多说什么,虽然对受到的惩罚感到很冤枉,却没有对刚才的选择感到后悔,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几分钟前,郑能谅的面前悬着五颗金蛋,预示了包处长的五个未来:第一个画面看上去是夜晚,四周灯火闪烁,包处长和一位男子有说有笑,在人潮中缓慢前行;第二个未来发生在一间会议室里,包处长正襟危坐,时而笑着朝右侧瞄几眼,时而低下头去记笔记,时而又优雅地鼓起掌来;第三幕却见包处长灰头土脸地破门而出,身后的屋内火光冲天;第四个画面是包处长的侧影,她正独自坐在电脑前,运指如飞,表情轻松愉悦;第五个场景似乎是在浴室里,包处长穿着睡衣,一脸紧张地望着浴室门。
郑能谅从没见过如此复杂的选项,之前最多就三个,也都很容易做出判断和选择,可眼前的局面让他有点纠结:火灾和浴室这两个未来显然都不是好事,两害相权取其轻,究竟哪一个更糟糕?金蛋上的视角范围并不大,只能看到包处长的模样和部分场景,信息量非常有限。火灾那一幕,火势很猛,包处长身上也有火苗,不过似乎她已成功逃出火场;而浴室里的包处长虽然神情紧张,却不知道门外究竟是怎样的危险,或许有入室行窃的盗贼,或许有误闯民宅的动物,当然也有可能是火灾的先兆。
根据现有的信息,郑能谅实在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正思量间,他瞥见了树干上的那面铜镜,猛然想起可以求助,连忙上前一步:“嗨,素问镜,在不在呀?”
镜面缓缓打开,熟悉的声音伴着大嘴和怪舌如期而至:“在。”
“太好了,快点告诉我,火灾、浴室,这两个情景到底哪个更危险啊?”
“对不起,每次只能回答一个问题。”
“我这就是一个问题啊!”
“你刚问我‘在不在呀’,我已经回答了。”
“……”郑能谅真想扑上去掐死这根讨厌的舌头,可惜时间不允许,海棠花已经开始凋零,他必须马上做出选择。最终,他用黄金分戈割下了显示着火灾的那颗金蛋,因为他觉得那场火灾就算没有伤到包处长的性命,也可能危及邻居们的安全,毕竟和隔着浴室门的未知危险相比,火灾才更显而易见。
对于包处长来说,无论她在将来的某一天是坐在电脑前打字,还是行走在夜市中,都不会知道十多年前曾有一个被她揪过耳朵鞭过掌心的男孩救了她一命。眼下的她依旧是严厉的政教处处长,一个讲原则的人,一码归一码,装睡这事是场误会,但吐口水那笔账还得算,何况,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也是政教处处长的职责所在。吐口水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已经不重要,正所谓有病治病、没病强身,药方很简单,就是打扫厕所。
厕所里聚集了四个人,分别犯了不同的“病”,看来包处长这一剂打扫厕所的妙方包治百病。人海茫茫,能在厕所这种鸡不生蛋但鸟经常拉屎的地方邂逅实在很难得,四个人都很珍惜这段缘分。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家伙显得特别兴奋,滔滔不绝,并结合肢体语言表达了这样一个意思:同是天涯沦落人,和平年代也没啥惊天动地的灾祸,我们一同被罚,就算是患难兄弟了。说着他很真诚地看着其他三人。
另一位据说考试协助他人作弊的戴黑框眼镜的同学紧张得不行,说突然多了三个兄弟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么大的事最好先回去跟妈妈汇报一下。
虎背熊腰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然后捣了他一拳。
从黑框眼镜痛苦的呻|吟中获得启发,郑能谅和另外一位瘦小伙不假思索地对兄弟之称表示苟同。然后虎背熊腰成了四人中的老大,因为他的拳头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