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礼堂的左边是400米跑道的足球场……”“什么足球，不是月球吗？这坑坑洼洼的，足球砸的？”

“再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学校最有名的图书馆，门前这尊雕塑很有寓意，下边是本翻开的书，上边是个地球仪，这象征着……”“原来这就是闻名遐迩的‘读书顶个球’啊！”

金一鸣忍俊不禁：“知足吧，为了迎接你们新生，学校已经不惜血本地将裡外翻修一新了。”

郑能谅若有所思地打开西都大学的招生简章，指着介绍词中“依山傍水”四个字，严肃地说：“的确是依山傍水，垃圾堆成山，污水聚成河。”

如果没有金一鸣领路，要找到应用外语系所在的7号宿舍楼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发现它的时候，郑能谅根本不相信这是学生宿舍：“我的天哪！你确定这不是华夏先人有巢氏的洞穴群落或玛雅文明遗址？”

“这裏发生过枪战吗？”郑能谅摸着满目疮痍的墙壁一边问，一边忍不住用手指抠起来，想挖几个弹头当证据。

“别乱抠！”金一鸣连忙制止了他，“万一把房子抠塌了你们住哪去？！”

郑能谅深情地望了望那些洞，意味深长道：“嗯，这地方实在太惊险、太刺|激了，等下一定要去买十份意外伤害保险，绝对有利可图。”

7号宿舍楼紧靠一堵围墙，围墙外面是一片荒地，四周疯长的杂草令郑能谅想起了故乡奶奶家的芦苇荡，在昏沉暮色的笼罩下，整个画面颇有《倩女幽魂》中兰若寺的意境。管理员老纪是个看上去比宿舍年轻百倍的老者，总是戴着一副没有镜片的镜框，叼着一杆没有装烟草的烟枪。老纪领两人来到309宿舍，用十分钟时间才把锈死的房门打开。迎面扑来一股厚重的霉气，熏得三人晕头转向。

“这裏多久没住人了？”郑能谅扇着手问道。

“‘文革’以后一直空着，我刚调来不久。”老纪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塞到他手里，“这裏一共三张高低铺六个床位，你自己挑吧。有什么麻烦就来找我，不过按理说都解决不了的。”说完他径直下楼去了。

奄奄一息的阳光透过支离破碎的窗户，照得屋内四处漂浮的灰尘颗粒如银河系繁星一般若隐若现。这是个沙尘暴非常严重的城市，一年到头天空都是阴沉沉的，难见雨滴，偶尔落一场，便是泥沙俱下。

郑能谅从行李箱里取出一只文具盒，用纸片把床板上厚厚的尘土慢慢扫进去，小心盖上，藏好。

金一鸣看不懂：“你还有收集灰尘的癖好？”

郑能谅说：“将来结婚盖房子，兴许用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