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 2)

她一直面朝前方,长发垂帘,郑能谅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听出了幽怨。他想说“那天只是看录像,并无非分之想”,当时进了录像厅后他也是这么约束自己的,可谁信呢?他可以不按套路进行,别人却会按套路理解。他知道自己没有轻薄她的念头,可金蛋毕竟出现了,也不知是谁碰了谁,总之他脱不了干系。

“呵呵,那老板可真损,《好色大汉奸》,亏他想得出来。”他试图转移话题。

戴珐珧仰起脸,眼底放出一道说不清是聪慧还是狡黠的光:“嗳,我说,那天真是你生日吗,该不会是搭讪用的借口吧?你差点被我的车撞到,不会也是精心设计好的吧?”

18岁生日那晚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可郑能谅无法回忆起自己当时招惹她的动机和诱因,或许是那两罐啤酒,或许是车里那一曲《苦行僧》,或许是空气中那一缕亲切的芳香。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人生难免做出一些无法解释的选择,因为无法看到结局。何况即使能看到结局,也未必能做出最合适的选择,正如盗格空间。

郑能谅沉默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说:“有人一辈子只买一次彩票,就中了500万;有人一辈子只坐一次游轮,就撞上了冰山。巧合这种事,信或不信,它都存在。那天确实是我生日,不然我也不会喝酒。你的出现是个意外,否则谁会在那么脏乱差的地方等人自投罗网?”

戴珐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理有据,我信,巧的是那天也是我生日。”

“是啊,刚才搬家时听你说起我就在想,咱俩该不是失散多年的龙凤胎吧?”

戴珐珧扑哧一笑,伸手在他面前虚晃一下:“你这颜值,就算有血缘关系,也是同父异母的吧?”

郑能谅对着车窗挤眉弄眼:“有那么失败吗?”

“嘿嘿,也别太自卑,梳洗清爽还是能看的。可你实在不修边幅,一身土得掉渣的打扮,你要是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别人还以为是送花的花店学徒呢。”

“你车上那束花比我这一身都贵呢。”

“嗯,男朋……前男友送的。”

“那个被你无视的电话也是他打的吧?”

“不记得了,应该是吧,反正分手了。”

“看来那天我是乘虚而入啊!”

“你那叫守株待兔。”

“所以你今天用瓮中捉鳖来报复我?”郑能谅用手在座位前面比画了一下,笑道。

“哈哈,你还真像鳖,土鳖!”戴珐珧说着把脖子往前一伸,开怀大笑起来,引得郑能谅也忍俊不禁。笑罢,她忽然认真地看着他:“我很好奇,那天如果路边不是一家录像厅,而只有一家小旅馆,你会不会向我提出别的邀请?”

这个突兀而充满暗示的问题瞬间将郑能谅全身的毛孔都唤醒了,他感到一股凉意直顶脑门,却还没有乱了方寸,急中生智地答道:“嗯,我会让你开车带我去找一家录像厅,然后度过大同小异的一夜。”

“为什么?”

“因为当时我只想看录像。”

“有个性,却不够开放随性,也不够霸道任性。”

“我也想随性任性啊,可当时我口袋里只有57块6毛5了,只够看录像的。”

“呵呵,我见过很多男人,有的像皇帝,舍得花钱,我要什么他就给什么;有的像奴才,舍得尊严,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过到头来都是为了一个目的。而你这样的,我还是头一回见。”

“咳,其实我也一个德行,我也舍得花钱啊,那57块6毛5最后只剩几块了;我也舍得尊严啊,死皮赖脸地请你看通宵录像,还厚颜无耻地跟你冒充情侣买半价票。”

“可你的目的和表现都不一样,你没有趁机占我便宜,甚至对我都没特别的反应。”

“呃……”

“我想吸引你的注意,尽我所能地表现出各种风格,优雅的,天真的、温柔的、豪放的,可你总是那么淡定,就像坐在孙悟空画的保护圈里的唐僧一样,死活不过界。”

“这……”

“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我越觉得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看着你的眼睛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的出现是命运的安排。”

“啊……”

“你很特别,也很有趣,虽然认识时间不长,接触也不多,但每次一看你的眼睛,就有种心动的感觉。说实话,你是不是也有这……”

“其实我是性冷淡。”这句话从嘴裏蹦出的时候,郑能谅自己都吃了一惊,他从未被一个穿成这样的女生用这么柔软的方式表白过,只觉得心脏被说得越来越软,越来越酸,生怕一个憋不住就冲动地犯错,慌不择路下只好编了个近乎荒唐的借口打断她。

望着戴珐珧诧异和怀疑中透着一丝失落的眼神,他又一本正经地分析道:“其实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因为以前遇到的姑娘都不如你有女人味,我没冲动也很正常。奇怪的是,面对魅力四射的你,我虽然非常惊艳,却只觉得自己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心裏那股企图拥有的欲念总像便秘似的,想出出不来。就像你说的,上次在录像厅,周围的情侣们卿卿我我,我看在眼里,却没有模仿的渴望。刚才你主动靠近,我也下意识地躲避,这些应该就是性冷淡的症状吧。”

戴珐珧盯着郑能谅的眼睛严肃地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这不是性冷淡,是性压抑,我有祖传秘方,药到病除。”说着,不等他回应,她径直伸出一只手勾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缓缓伸向他的胸口。她蕙风般绵柔的呼吸里飘浮着青春的气息,碧泉般澄澈的眼波中荡漾着醉人的笑意,凝脂般细嫩的手指上跳动着欲望的火苗。

“你,你要干吗?”背靠车厢一角的郑能谅无处躲避,也无力躲避,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玉手轻轻滑落,隔着薄薄的衬衣,在他左胸上温柔地画了几个圈。

“这是心理问题,要从这儿根治。”戴珐珧用一种近似催眠师的语调说完这句话,递给郑能谅一个神秘的微笑,便继续在他胸前一笔一画写起来,“把我的名字刻进去,你就会有感觉,不会再冷淡了。”

她灵巧的指尖一次次划过他的乳中穴,柔软的触感带着暖暖的体温一波接一波穿过衬衣传至皮肤,带来阵阵酥麻,又辐射到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在他体内激起了一串连锁反应:心脏变成了一只受惊的袋鼠,血管犹如一条条决堤的水坝,毛孔似爆米花般竞相炸开,脸蛋比刮痧拔罐之后又抹了一层辣椒油还要红……

眼看等不及大脑的指令,身体就要犯错,郑能谅心知不妙,急中生智,飞快地扯掉一只手套,五指疾伸,摸向了近在眼前的那张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