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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能谅打开一看,是最新一期校报,《艺苑》版块里被黑色水笔圈出了一坨“豆腐块”:

<small>草色袅袅接天际,波光滟滟收穹庐。</small>

<small>风送笛声抒残梦,云移日影驱塞鸿。</small>

<small>雁门关外无乡音,敕勒川内有江南。</small>

<small>八方绿翠悦牛羊,一骑飞歌醉河山。</small>

这是上次系里组织去内蒙古草原踏青,他有感而发写下的即兴之作,没想到又被她挖了出来。他叫苦不迭:“我说姑奶奶,这种打油诗高中毕业的都会写,混点零花钱而已,用不着老是给我戴高帽吧!”

“谦虚,就欣赏你的谦虚!”秦允蓓一竖大拇指,“这品格也是学生会那帮人望尘莫及的。”

郑能谅急得直挠头:“你就捧杀我吧,不被你肉麻死也要被你的唾沫星子淹死。”

秦允蓓不管不顾继续夸:“反正我就是觉得好,还有上次去少林玩的时候,你的那些诗词都特有味道。其实大家又不瞎,才气是藏不住的,还有你写的小说,也有很多人喜欢,这可都是竞选学生干部必备的人气基础啊!”

郑能谅一愣:“小说?”

秦允蓓脱口而出:“就是在《西都风》上發表的那篇《不可触碰》啊!”

“你怎么知……谁告诉你是我写的?”

“呃……”秦允蓓眼中闪过一丝小慌乱,“嗨,你忘了?上次在大礼堂屋顶,我不就已经知道了嘛。”

“不对,大礼堂那次,我们说的是一首诗,我用的是另外一个笔名,跟那篇《不可触碰》不搭界。”

“嗨,文风很相近的嘛,就算不知道那首诗,要找出《不可触碰》的作者也不难啊,可以跟《西都风》的编辑打听一下,投稿哪里来,稿费发给谁;或者找点关系去看原稿,从字迹上一对比,想知道总是有办法的嘛。”

这下轮到郑能谅慌乱了,当初他写下《不可触碰》只是为了寄托对孟楚怜的思念和对初恋的怀念,根本没想到会有人去探究作者的身份,以为换个笔名就够安全了。这篇文章等于告诉秦允蓓,孟楚怜并非他的女朋友,而是暗恋对象。他正打算一五一十坦白,却听秦允蓓感慨道:“多么干净纯粹的爱情故事,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就想起了《情书》,你当时是不是也是受到这个片子的启发才构思出来的?”

郑能谅暗暗松了口气,原来她把这当成了一个虚构的故事,也好,就让这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他谦虚一笑:“胡编乱造呗,暗恋这种事,大同小异,一抓一大把。”

“不过你把那种感觉写得很到位,当时我们宿舍几个人都抢着看。”

“说不定别人来写更到位,我不过歪打正着罢了,写爱情本来就讨巧,我也是投机取巧弄点稿费,不足道。”

“哪有,你那篇《报告首长》也很火呀,还有很多讽刺裘比轼的小短文,都很逗。还有军训联欢会上那个《单个军人徒手队列动作》,笑得我肚皮都痛了。”

“你是私家侦探啊,怎么把我的老底全扒出来了,感觉就跟被你全天候监视了似的。”

“哈哈,不是我会扒,是你太出众,鹤立鸡群本来就很好找的嘛。所以说,你的人气基础一点也不比那些学生干部差,要有信心,我看好你!”

郑能谅忽然发觉她这番劝说的动机很古怪:“我说,你为什么这么想让我参加这次换届选举?”

只要他问出口,她就不知该如何隐藏,虽然有些纠结,还是老实交代了:“嗯……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噢。”

“嗬,我叫郑能谅,什么都能原谅,说吧。”

“前几天我去听边教授的公开课,课间的时候,几个同学一起聊天,裘比轼也在。大伙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裘比轼就小夸了你一下,然后又是叹息又是可惜什么的,话里有话地暗示说你空有一些小聪明和小技巧,却华而不实,只适合在小圈子里博人眼球,却难登大雅之堂。还说你读了这么多书,又有好文笔,结果连个班干部都没……”

“就是说我碌碌无为没出息呗。”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含沙射影,阴阳怪气,反正我听着很不舒服。”

“傻瓜,他怎么看我根本无所谓,你怎么看我才重要。你觉得我是不是很没出息呢?”

“不!你永远是最棒的!”秦允蓓眼中绽放出温热的光,“去他的竞选!去他的出息!”

郑能谅笑着举起茶杯:“去他的。”

“干!”秦允蓓爽快地一饮而尽。

“好,”郑能谅给她杯里重新斟满清酒,“那我明天就去报名。”

“怎么改主意了?”

“不能太便宜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