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2)

“怎么回事?!那是祝班长吗?他怎么会在车上?棒球棍什么时候也能触发盗格空间啦?马路上乱打人,还有没有王法啦!”

“老规矩,业务咨询,一次一问,想清楚再问。不用着急,盗格空间里很安全,他追不进来。”

“废话!肉身还在外面呢,等我出去早被打烂了!”

“那两个人不是拉住他了嘛,那人就是脾气不好冲动而已。想好问什么了吗?”

“祝班长为什么会在车上?”

“作为老朋友,我想提醒你一下,一问的机会很宝贵,你确定不先看一下金蛋再问吗?”

“我爱问什么就问什么,用不着你提醒……”刚被人敲了三闷棍的郑能谅心情极差,没好气地顶了回去,眼睛却不自觉地瞟了一眼海棠树,不禁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现在想好了没,究竟要问什么?”

“为什么……什么都没的……”郑能谅尽可能地把脸凑近那唯一的一颗金蛋,却只看见自己的五官倒映在如瞳仁般又黑又亮的球面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未来?”

小麻花轻叹一声:“唉,这是没有未来的未来。”

“没有未来?没有未来……”郑能谅反覆咀嚼着这几个字眼,忽然汗毛直竖,“难道说她已经……”

小麻花沉默着不置可否,令郑能谅更加焦急:“快说呀!她到底是谁?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我已经回答完一个问题,剩下的真相只能靠你自己去找了。”小麻花边说边往回收舌头。

郑能谅飞身上前,一把抱住滑溜溜的大舌头,叫道:“不对!我的问题你没回答完!我刚才问的是‘怎么会有这样的未来’,而你只回答它是什么样的未来,并没有解释它的成因,根本不算回答!早知道你会敷衍了事,所以我在问题里下了套,别想就这么溜之大吉。”

“呸!噗!松开,给我松开,”小麻花奋力将郑能谅甩到一边,“你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然敢算计、绑架、要挟素问镜!你那脏手洗过没?信不信我一口吞了你!”

郑能谅拍拍屁股站起身,理直气壮道:“这不叫算计,是灵活运用规则;也不是要挟,是争取合法权益;更不是什么绑架,你动不动就把我困在盗格空间逼我做选择,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绑架好不好……”

“好好好!怕了你了,你不去当律师真是浪费了,这女的就是祝沽笙青梅竹马的前女友,甩掉祝沽笙后傍上了一名纨绔子弟,成天花天酒地,还染上了毒瘾。九个多月前的一天,她的尸体被清理护城河的环衞工人发现,打捞上来时全身腐烂、面目全非,你现在站在这裏,就是因为不小心接触到了其中的某个……”

“少给我来绘声绘色那套,不就想恶心我、吓唬我吗?”郑能谅不以为然地打断道,“哼,我才不怕呢,这么多年恐怖片不是白看的。”

“哪有!”小麻花晃着舌头辩解道,“我这不是认真回答你的问题,想把事情交代得尽可能清楚点嘛。”

“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大概明白了,”郑能谅轻轻抚摩着下巴,有板有眼地分析起来,“我进盗格空间之前被棒球棍击中额头,可见棍子上肯定沾过那女的血,那么她的死应该与这根棒球棍的主人有关,所以那个用棒球棍打我的人嫌疑最大。当然也不排除他身边其他人作案的可能,开车那家伙也不像好人……对了,祝班长!他也在车上,跟他们一伙的?难道说因为女朋友跟他分手,怀恨在心,报复杀人……”

小麻花呵呵一笑:“这你就想多了,据我所知,作为她的前男友,他是第一个被警方调查的,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已经排除了嫌疑。他之所以跟这些人在一起,其实是为了查明真相,找出凶手,给女友报仇。”

听完这番话,郑能谅不禁热血沸腾,心头涌起一股大无畏的英雄豪情,瞬间将面对未知危险的紧张感压了下去,昂然道:“那我就帮他一把!”

“哦,怎么帮?”小麻花的声音中透着好奇与期待,“告诉他这个打你的人有重大嫌疑?和他一起把凶手抓住?还是直接报警?”

“祝班长既然潜伏在疑犯身边,显然已经看出他们的嫌疑,不需要我多此一举去提醒;而以我的身体素质、伪装技巧和实战能力,直接参与其中恐怕只会帮倒忙;直接报警,又怕警察不会相信我无凭无据的举报……”郑能谅一边分析一边思量,忽然有了主意,“嗯,不如匿名举报,冒充目击者把这个嫌疑犯和凶器的事抖出来。”

小麻花反问道:“怎么举报?外面雪那么大,周围又没有目击者,车牌号你记住了吗?嫌疑犯的相貌看清楚了吗?”

“这个十字路口有摄像头,我只要报警说看见有人持械行凶,警察就会查录像,总能找出蛛丝马迹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祝沽笙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你报警很可能会让他的处境更危险。”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所以我打算在报警之前先悄悄跟他通个气,让他有所准备,顺便也了解一下他目前所掌握的情报。”

“哟嗬,还情报,搞得跟真的情报员似的,可别入戏太深噢,你就一书呆子,报了警该干吗干吗去,剩下的让大人们去做,千万别多管闲事逞英雄。”

“嘿嘿,这不还有你这坚强的后盾嘛,真遇到危险,相信你也不会见死不救。要是我挂了,谁来三天两头陪你唠嗑解闷呢,对吧?”

“你可真高看自己了,早就跟你说过,天底下盗格者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你挂了自然会有后来人,你就勇敢地去作死吧,我不会拦你,也不会救你的。”

“你个绝情的家伙!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俩好了这么多年,不说生死与共,多少也算狼狈为奸了,再不济,兔死狐悲的情分总有吧?”

“我去,你的字典里没有褒义词的吗?好吧,我承认,还是有点担心你的,像你这样牙尖嘴利顽皮有趣的小鬼还真不多见,死了怪可惜的。”

“别光说不练,要真那么担心我的安危,倒不如多给我提供点有用的线索,比如真凶到底是谁,藏在哪里,有什么弱点,怎么才能抓住他,等等。”

“拜托,我就是一面会说话的镜子,你拿我当福尔摩斯用可不行。”

“算了,不帮拉倒,再不出去肉身就被冻成冰雕了。”郑能谅从地上捡起黄金分戈,注视着那颗没有画面的金蛋又有些为难,“我说,这情况怎么选啊?是不是我盗取它,祝班长的前女友就会起死回生?”

“呵呵,想法不错,可惜盗格空间只能选择未来,不能改变过去。已经发生的事,你想盗也盗不走的,不信可以试试。”

郑能谅将刃口对准目标,用力一拉,咔,金蛋应声而落。“哈,想忽悠我,这不是……”他兴奋地跳了起来,正要向小麻花炫耀,却见掉在地上的金蛋并没有消失,而是咕噜噜滚到了他脚边,心裏顿时凉了半截,“嗯,真盗不走啊?”

小麻花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已经尽力了。不过别灰心,盗取不行,定格还是可以的。”

“当我傻呢,既然人都死了,定格不是多此一举?”郑能谅捡起金蛋掂了掂,白了小麻花一眼,“又沉又硬,你成心想崩坏我的大牙吧!”

小麻花垂下舌头:“骗不到你,不过别忘了规则,不做出选择是不能离开盗格空间的。你既不定格,又盗取失败,是想待在这儿陪我看细水长流吗?”

“想得美!谁说我没选择的?我选的就是盗取,规则只规定必须进行选择,又没说一定要成功。何况我的没成功也是由于不可抗力造成的,跟我玩文字游戏你还太嫩,”郑能谅说着把手里的金蛋朝那条自鸣得意的大舌头猛丢过去,“还不赶紧送我走!”

“哎哟,你小子……”伴着小麻花的叫声,郑能谅眼前一晃,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由白色和红色组成的世界。白色的墙红色的灯,白色的绷带红色的血迹,白色的被子红色的十字,白色的连衣裙红色的蝴蝶结,白净的牙齿红润的脸蛋迎面扑来:“醒了!医生,他醒了!”

郑能谅飞快地往后一缩窝进枕头里,才看清对方眉目:“小蓓,你怎么来了?”

“你受伤了我当然要来啊,要不是老杨开车送表弟去机场路过那里发现你,你恐怕早就被冻成雪人了。”秦允蓓的脸上挂着微笑,声音却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与担忧。

“哪个老杨?”

“就是去年儿童节一起在快乐老家吃过饭的那个,高高瘦瘦,喜欢抽中华,眉毛有点翘的,就坐在你右手边过去两个位置,你不记得了?”

郑能谅当然记得,刚和秦允蓓订立《友好交往互不嫌弃协议》那阵子,她三天两头约饭局搞聚会,一心要让身边所有朋友都知道他是她男朋友,只不过面孔实在太多,他一点也想不起这老杨的模样,但对救命恩人不可失礼:“哦,原来是他呀,人哪?”

“他还要送他表弟赶飞机去呢,把你送到医院,给我打完电话就走了。接到电话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啊?现在还疼吗?”秦允蓓说着又往前凑了凑,“来,让我看看。”

“别!”郑能谅生怕又触发盗格空间,下意识抬起缠着绷带的右臂格挡,顿时感到肘部一阵钻心的剧痛,“啊!”

秦允蓓急忙撤开身子,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你躲什么嘛,我就想看看伤势。”

“小心点,”一个略显沙哑的男中音从她背后传来,“想知道伤势问我就行了,一共3处,左臂肱骨轻微骨裂,右肘受外力撞击损及滑囊,前额有道3厘米左右的伤口,已经缝合,所幸没有造成脑震荡。”

郑能谅挺了挺身子,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个头不高,面庞白净,胸前的名牌有些磨损,依稀能见第一个字是“刘”。秦允蓓转过头看着刘医生,俏眉紧锁:“那这些伤严重吗?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郑能谅正在为刚才的躲闪编织理由,多亏刘医生的出现转移了秦允蓓的注意力,不禁暗中松了口气,趁机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开起玩笑来:“唉,当然有后遗症啦,本来脑袋瓜子就不聪明,又来这么一下,脑残是逃不掉了;脑门的伤口这么长,就算愈合也毁容了;还有两条苦练多年的麒麟臂也彻底报废了,以后骑不了自行车也打不了《三角洲部队》,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呀!生无可恋,出家去了!医生叔叔行个方便,反正您刀法也不错,直接给我剃度了吧。”

“呸呸呸!乌鸦嘴!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情瞎扯淡!”秦允蓓又好气又好笑。

刘医生也笑了:“小伙子挺乐观,没那么严重,卧床休息,观察几天,慢慢会好的。”

秦允蓓这才松了口气:“谢谢叔叔!等下我就去办住院手续,您看还需要准备些什么?这几天他饮食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这口服药有没有副作用更小一些的?这间病房离值班台有点远,按铃以后护士要两分多锺才能到,还有一扇窗户锈死了打不开,可不可以帮忙换个离值班台近点又通风的大房间?还有这床铺有点摇晃,最好能……”

“呵呵,这女朋友真是比棉袄还贴心,比保姆还细心啊,好福气。”刘医生笑着冲郑能谅竖了竖大拇指。

郑能谅心头一热,又有些不好意思,对秦允蓓招招手,说:“好了好了,母鸡丢个蛋你还出告示呢?这点伤小题大做让人笑话,换床对其他病人也不方便。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医生都说没事了,该吃吃该睡睡过两天就活蹦乱跳啦。你这么小心翼翼,反而会削弱我的康复意志和信心呢。”

刘医生也宽慰秦允蓓道:“你不用担心,我开的这些药都是临床上广泛使用的,剂量也不多,副作用几乎可以忽略。窗户我马上叫人来修,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也都有经验和责任心,会定时巡查的。你男朋友只是手和头部受伤,不影响下地行走,所以除了生活用品外不需要特别准备什么。这段时间饮食上以清淡易消化的为主,多吃蔬菜水果,适当补充钙质,尽量少吃油腻、辛辣的,保持心情舒畅就好。”

“哎呀,这太矛盾了,我向来无辣不吃、无肉不欢的,少吃油腻和辛辣,心情怎么可能舒畅得起来?”郑能谅嘟着嘴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