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曦回了府,蹑手蹑脚地往后院走,就听到一声冷冷的喝问:“锦曦,这么晚了才回家,去哪儿了?”
听到喝问,锦曦身上汗毛乍起,低下头结结巴巴地回答:“大哥,我,守谦哥哥他……”
“靖江王请你外出吃八宝鸡,从辰时吃到酉时,告诉大哥,什么八宝鸡能吃这么长时间?”
她慢慢地抬起头,大哥徐辉祖负手站在中堂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锦曦回家最怕大哥。徐辉祖今年十九岁,才华横溢名冠南京城,颇得皇上称赞,十一岁便奉旨为太子伴读,如今出任詹士府少詹士已经是正四品的官员了,甚得太子倚重。他少年老成,父亲徐达这一年来有公务不常在家,徐辉祖俨然就是一家之主。
锦曦肖似母亲,徐辉祖却承继了父母的特点,面若文弱书生,举手投足间带着兵气,不说话只用眼睛淡淡的一瞥,如骄横跋扈的朱守谦见了他也会收敛几分,更不用说才回府一年多一直装乖的锦曦。
本想辩白两句,话说出口却轻若蚊蚋:“守谦哥哥和太子殿下他们比箭,硬拉着锦曦前去,前去助威……”
她低着头暗骂自己怎么是个欺软怕硬的性子,见了朱守谦是母老虎,见了大哥就成小白兔。搭拉着头只盼能混过大哥这关。
徐辉祖“哦”了一声,淡淡地说:“原来又是守谦强拉了你去……”尾音拖得极长。
锦曦赶紧补充:“是啊,大哥,你知道守谦哥哥的脾气,锦曦说了好多遍要回家了,守谦哥哥玩高兴了,不肯走。”说着声音已哽咽了起来。她倒不是真哭,平时装样成了习惯。眼泪说来就来,不见得是伤心。只盼着这般示弱大哥能放她过关。
徐辉祖叹了口气。锦曦心中一喜,偷偷把眼睁开,微抬了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徐辉祖并未注意到这点,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锦曦听话的走了过去。
徐辉祖牵了她的手走向内堂,锦曦心裏嘀咕,夜已深了,大哥要带她去哪儿呢?见母亲么?
正想着徐辉祖停了下来。锦曦见进了祠堂,越发忐忑不安。
“锦曦,跪下!”徐辉祖一掀袍角也跪了下来。
锦曦瞟了他一眼,跪在祖宗牌位前。
“锦曦,你虽然在山中呆了十年,要明白父亲的地位和朝廷的局势……”徐辉祖看牢锦曦,见她面带不解,叹了口气又道,“自古以来有多少功臣能全身而退的呢?你们身为徐家长房子孙,家族兴旺就系我们一身了。”
大哥在说什么?他想要说什么?锦曦心念数转,睁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
“父亲一生忠心耿耿,他总是不肯相信事实,锦曦,以后大哥的话你要记牢!大哥也是未雨筹谋!”说到最后一句,徐辉祖磕了一个头,沉声道,“徐氏子孙辉祖当以兴家业为己任,祖宗保佑!”
锦曦还在发愣,已被大哥带着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