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宁南乔冲宁瑜嘶喊,她一下哭了,“我最珍爱的人,你弃如敝履,你弃如敝履,他却将你视作珍宝,我不能忍!我每回看到他宠你爱你,我都恨不得冲过去抓烂你的脸,掏出你的心丢到他脸上!”

“就为这个?”

“呵呵!”

宁南乔大笑,瞧见宁瑜露出痛心的表情,她只觉着痛快,还可笑,“你这种痛心的表情,真教我恶心,皇后娘娘多仁慈啊,对我多好,呸!你何曾真心待过我!你杀了我爹,我不过想找个依靠,可是你生生拆散了我跟宁风灵!你跟你娘一样虚伪!你待我不过就像待一只小猫小狗一样,瞧着开心,便扔块肉,心里烦,便丢在一旁不管不顾!”

“你毒杀了平德侯,你以为大理寺查不出来,是我压下了,是我哄宁文远认了罪,就为了救你。”

宁瑜站起身,眼中只余一缕冷漠,“你一直搞错了一件事,没有谁应该对谁好,因为人生下来便是谁也不欠谁,你觉着不幸,不是因为我对你不够好,而是你太贪心。”

“就像你已经入宫,成了殷钰的女人,可是你不满足,你还想杀了我,取代我抚养我的孩子,让他们认贼作父,将来成为皇后,成太后。”

“是啊,杀了你,我就是孩子的姨妈,他们最亲近的人!”宁瑜一甩袖子哈哈大笑,她这一辈子,从未像此刻这般痛快过,谁也不用怕,谁的气也不用受!

“打断她的双腿。”

宁瑜站在檐下声音极淡地说道,宁南乔喘着气,忽然尖叫:“你杀了我!”

宁瑜摇头:“我不杀你,你可以选择自尽,但是现在我相信了,你这样的人,绝不会去自尽。”

宁瑜挥了下手,毫不犹豫,两名侍卫上前,硬是打断了宁南乔的双腿,宁南乔凄厉地尖叫,疼得昏死了过去!

她没有时间再耗在这里了,宁瑜让侍卫传话到朝凰宫如意,善后宁南乔的事,她则再次悄然离宫!

二月。

西北。

宁瑜正在看沙盘,蓝剑撩帐进来,“小姐,荣中派使者来了,说,容文想见您。”

“不见。”

宁瑜头也不抬,现在两边边境摩擦不断,大小战争不断,见什么?

蓝剑便要出去回话,宁瑜又改了主意,“他想见,就让他过来吧。”

三日后,容文随使臣来到西北大营,三年未见了,两人似乎都没有变,又似乎都变了许多。

“瑜儿。”

容文拉着宁瑜的手,开心地红了眼,“你能到西北,真是太好了。”

宁瑜一眼便发现他变了,变得贵气而又凌厉,虽然还是温柔,但是眼神已经不复曾经的清透。

“你怎么亲自到边关了?”

宁瑜收回手问,她也没有自己意想中的热情,容文笑容敛了几分,说道:“听说宁家出事,我便来了。”

“我爹被陷害,你出力不少,你不是特意到求见他的么。”宁瑜淡淡地道,宁镇远这样的身份,见敌国的皇帝,然后失了城,怎么不让人怀疑,容文使的一手好离间!

“阿瑜,你生我气了?”

“没有,你越来越像个皇帝了。”

宁瑜没生气,只是冷漠,站在他的立场,他当然没错,也提醒了她,她们是敌对。

容文再次拉她的手,心情激动,“阿瑜,你回来便好了,你有西北大军,你跟我联手,殷钰绝对不是对手,一定能救出你爹。”

“联手?”

宁瑜目光一转,“怎么联手?”

容文笑:“自然是我们联盟,你跟我回荣国,我立刻立你为后。”

宁瑜也笑了,好滑稽,她们联合,她带西北大军叛国归顺荣国?她的西北大军分占三十城,他不费一兵一卒便要收回三十城?

“阿瑜。”

“原来你此番来,是为了跟我谈生意的。”

容文的表情变了几变,宁瑜是他最亲的人,他是真的爱好,可是他已经是皇帝,有了城府,控制不住谋算,他在坦诚与伪装之前变换的很狼狈,末了苦笑,“阿瑜,我变了是么?”

“你变了,你已经是个皇帝了,容文,你回去吧,宁瑜是盛国人,此生不会变,你跟我已经是两条道上的人,以后不必再见面了。”

“他要杀你爹!”

“你还在忠诚他!”

容文不忿地叫住来,他又心疼,“阿瑜,我答应你的,江山为聘,他给不了你安定,我能,只要我们联手。”

“宁瑜忠诚的是盛人,不是皇帝,容文,你已经是皇帝了,你应该懂什么叫爱国,懂得什么叫军人的气节。”

“阿瑜。”

容文脸色苍白,“你当初说过,要我江山为聘。”现在她又跟他说她永远不会背叛大盛,那她当年说的话算什么?

宁瑜侧过身,手按着肚子,“容文,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无法改变的结局,你走吧。”

容文也瞧见她的肚子,他是大夫,自然懂得。

她说的对,有些事,其实早已写好了结局,只是他从前不懂,从她们相遇,相爱,就注定了悲剧,注定了他一生爱而不得。

“那块玉,你还带着吗?”

容文轻声问,宁瑜垂着头,一动不动,“早就丢了。”

也是,殷钰怎么会允许她带着他送的玉,殷钰是那样一个刻薄喜怒无常的人,容文笑了一声,苦涩至极,“我走了,你不要太操劳,留心身子。”

大盛宫。

院里的梅花都开了,可惜了,空开满园,寒香幽泌,偏偏无人欣赏,黄昏了,殷钰站在廊下。

陶然怀里抱着一件毛色纯黑的狐毛大氅,忍不住道:“陛下,还是披上氅衣吧。”二月天这么冷。

初月快步走过来。

殷钰转身进屋,进了上书阁,他坐在圈椅上,问:“西北有消息了?”

初月行礼:“陛下,容文去了西北大营,与娘娘见了面。”

殷钰沉默了,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初月头压得极低,他便知道殷钰要生气,半晌,殷钰嗯了一声:“听到说什么了吗?”

“西北都是娘娘的人,没法打听得太细,只听说,娘娘与容文吵架了,容文只呆了片刻便走了。”

殷钰的表情缓和了,初月加紧又道:“有一件,娘娘应该是——”

“说,什么事还在朕面前吞吞吐吐的?”

“臣不敢,陛下,娘娘应该是怀有身孕了。”

殷钰手里的笔掉落在桌上,他睁着眼睛,呆了呆猛地起身,“此事当真?”

初月急忙跪地行礼:“臣不敢欺瞒,应该是,西北的人来报,瞧着孕相,娘娘起码怀有三到四个月的身孕了。”

“……!”

殷钰握紧拳头,他失策了,失策了,殷钰捶桌子,“是朕草率了。”

糟了,宁镇远昨日已经被‘斩首’了,闻淑也‘撞死’在西门楼,她消息灵通,消息肯定已经往西北传了。

殷钰抚额,他立刻写了密信,拧开龙玉按了帝印,将给初月道:“八百里加急送到皇后手中,一刻不能耽搁!”

“是!”

西北大营。

殷钰长腿迈进后院,陶然迎过来,一脸忧心忡忡,“皇上,娘娘的脸色,很难看啊,您,您——”

自求多福吧。

殷钰一笑,那肯定得难看,说不得还得暴打他一顿,所以他才让她先见到人呐。

殷钰掀起帘子进屋,桌边的宁镇远急忙行礼,“皇上。”

“大将军,先去歇着吧,以后可有得忙了。”

“是。”

宁镇远担忧地瞧一眼女儿,女儿的火暴脾气他可是知道的,这陛下,怕不得挨一顿打吧,唉,管不了管不了了。

宁镇远在心里摇头,先走了。

宁瑜坐在椅子上,寒着一双眼睛,面无表情地盯着殷钰,她手摆在桌上,指关节节节泛白。

她穿得是一件常服,一件宽松的男装,小肚微微隆起根本遮不住,殷钰的目光一下变得柔和。

“瑜儿。”

他上前,宁瑜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摔过来,殷钰灵活地躲开,宁瑜寒着脸也不吭声,又抓起茶壶狠狠朝他砸过来,殷钰一把握住摆到一旁,他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她。

宁瑜狠狠地捶他,恨得嗓音都哑了:“滚!我要休了你!”

殷钰扑哧笑,宁瑜用力挣开他甩手就是一巴掌,殷钰也不生气,握着她的手再次搂紧她:“手疼了么?”

“滚!”

“好了,别生气了,当心动了胎气。”

殷钰手掌摸到宁瑜肚子上,宁瑜一肚子滔天怒火,按掉他的手叫:“什么胎气,你以为我会生么?明天我就把孩子打了!”

“胡说八道。”

殷钰在宁瑜手上捏了一把,宁瑜扭头狠狠地看他,殷钰看她眼圈都红了,想到她这几个月心上受的苦,心里又愧疚,温柔地说:“是朕错了,别气了,朕这不是来跟你赔礼了么?”

“不敢当。”

宁瑜冷笑,半点情面不给,“皇上跟我爹真是天生一对,你不该娶我,你该娶我爹啊,!两合谋演戏瞒着自己妻子,为了江山,为了大盛,好伟大啊是不是!”

殷钰垂眸,难得羞愧。

宁瑜讲着讲着,嗓子都哽咽了:“我知道你为什么非要瞒着我,你不就是想摸我的底,看看我在西北有多少军马么,现在摸清了么?啊?”

“是我不好,我不好,乖,别生气了,别气了别气了。”殷钰抬手摸她的脸颊。

“滚,看到你就烦,就你这样,还想我喜欢你,做梦吧你!”宁瑜推开他,殷钰又粘上去。

外面还下着大雪。

屋里不时传来细微的声音。

殷钰抱着人,挖空了心思,真恨不得把心掏出给心上人,直哄到半夜,哄没哄好他不知道,宁瑜困了,睡着了。

……

娘娘,我家娘娘拖奴婢给您带句话,小殿下,殁了,我家娘娘让我带黄纸给您,您给小殿下烧点纸钱送他一程吧。

残风掠过她冰冷的面容,她似乎沉睡了良久,又在漫漫漆黑中感受到一缕光。

她听惊叫声,听到门被激烈推开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涌进来。

瑜儿。

瑜儿!

她这次终于能睁开眼,也终于看清了。

他抱着她,嘶喊,太医!唐行良!!

一滴泪落在她冰冷的脸上。

他哭了。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看到他流泪。

你个傻子。

朕终于找到你了。

他紧紧抱着她。

朕找了你两年。

……

瑜儿。

“瑜儿。”

殷钰轻轻推宁瑜,她做噩梦了,宁瑜睁开眼睛,满脸是汗,她扭过头看他,突然哭了,殷钰轻轻摸她的脸,心都要碎了,“对不起,真的。”

“……”

宁瑜闭了闭眼睛,挪过去紧紧抱住他,“殷钰……”

殷钰搂紧她,手掌轻轻顺着她的肩头:“嗯,我在这里,我没有旁的心思,我怕你杀我,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长久一点,因为你一直不喜欢我。”

她不爱他,没有爱让他没有安全感,其实这样也挺好,她不爱他,但是他陪在了她身边,这样一日一日的相伴,他觉着也很好,他怕连这样的日子也没有,他想摸清她的底,他想有活在她身边的能力。

“瑜儿,我们就这样好不好,一起养着孩子,守着江山,你制衡我,我牵制你,谁也不怕谁会犯错。”

宁瑜吸了下鼻子,哧了一声,“你舍得分半壁江山给我?”

殷钰笑,轻轻摸她乌润的头发,“朕不是贪恋万里江山,朕只是想看国泰民安,有你替我分担,朕舍得。”

宁瑜把头埋到怀里,半晌才道:“那好吧,我们就这样吧。”

人生一世,短短几十载,何必顾忌太多,赌一把便是。

殷钰一翻身,支着手臂盯着她,眼睛明亮夺人,她第一次给他承诺,他心里欢喜,忍不住低头吻她的嘴唇。

清早,殷钰陪宁瑜用早膳,精细地给她布菜,待她吃得差不多,他才道:“养几日随朕回去吧,回去废了你。”

宁瑜差点被汤呛了,恼怒地瞪他——

殷钰笑:“做戏要做全套,你爹都被‘斩’了,你娘也撞墙了重伤了,你就‘软禁’在朝凰宫,天天伺候朕吧。”

宁瑜蔑他一眼,殷钰扑哧笑,夹了颗豆腐丸子塞到她嘴里,笑道:“好好好,朕不吹牛了,朕伺候你。”

放下筷子,殷钰道:“朕派了沛国公来,你爹隐在幕后,只等荣国开战了,这一次朕一定要打断荣国的脊梁骨,让它再也站不起来。”

永宁八年,宁瑜被废后,幽禁在朝凰宫,同年六月,再次生下一对双生子。

永宁八年九月,荣国穷国中精锐,六十万大军压境与大盛在西北开战。

永宁九年一月,荣军惨败,损失东南渭河西大片土地。

永宁九年四月,荣军支撑不住,派使臣割地求降,再割十二城与大盛。

永宁九年六月,宁瑜再次被立为后。

大荣宫。

还是金碧辉煌,却无形间透着一股残败的气息。

金荣宫的院中,种了一株柳树,是容文亲手种的,已经长得很粗了。

容文坐在树下的石头了,捡了一片柳叶,他捏在手中,抿着嘴唇,慢悠悠地,吹出一曲调子。

“皇上是在为自己吹丧曲么?”

一个人站在他的身后,冷漠地问,眼底一片对他的憎恶。

容文停了下来,他回过头,女子有着一张极为肖似宁瑜的脸庞,有七分相似,所以被他娶了,立为皇后。

顾鸾呵了一声:“自然是了,皇上恨荣国,荣国毁了,您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心?又怎么会费心吹丧曲。”

容文垂下头,脸色落寂。

顾鸾呵了一声:“皇上现在这副表情真教人恶心,当初朝臣劝您不要打大盛,要存实力,韬光养晦,你为了救一个女人,敌国的皇后,生生葬送了我荣国六十万大军!六十万大军!”

顾鸾说着,拉出一丝泣音,眼泪飞出,“结果,那个女人利用了你,宁镇远没有死,她毫发无伤,依旧是大盛尊贵的皇后,六十大军!!”

容文闭上眼睛,眼泪落了下来。

他终于懂了宁瑜的心思,她要他为帝,江山为聘,原就是骗他的一个谎言。

可是他恨不起来,他是顾文的时候,他们认真的爱过,没有利用,没有算计,纯粹的爱过。

他恨不起来,他只是,很累,很累了。

六月天,宁瑜又得了风寒,咳了几天都不见好,殷钰天天黑着张脸,见到太医便没有好脸色。

“一群废物!”

宁瑜是皇后,虽然是又生了双生子,但是无数养生灵药养着,又那么多人伺候,怎么会身体一下变得脆弱了?可不是太医太废物!

唐行良是太医院院判!首当其冲地被殷钰狠狠地训斥了一通!

唐行良擦了下额头的汗,大着胆子讲道:“陛下,娘娘去年生了一对小皇子,月子里操劳没有养好,这身体自然就会变得差一些。”

“陛下。”

初五现在也在太医院领着一份职,心直口快地讲道:“女人生孩子,原本就是极为亏损身体的事,尤其是娘娘还一连两次生得都是双生子,这亏得是娘娘平常练功身体康健,陛下,您别怪初五讲实话,娘娘起码五年内,不宜再有孩子了,才能补回来。”

这实话唐行良是万万不敢说的,皇上就皇后娘娘一个女人,皇家得开枝散叶啊。

“那不生就是,你们想办法,别跟朕说分房睡,以后清心寡欲就行。”殷钰拉着脸,那是万不得已的选择,他们现下可恩爱着呢。

初五讲道:“只要陛下拿定主意就行,药有的是,但是药三分毒,不过臣最近研究出一种东西,比药还好,专门给男人用的,套上就成,简单省事。”

殷钰兴趣浓厚,点头道:“回头你单独跟朕说,不要外传。”否则朝上那帮老头子又要呼天抢地的大喊皇上不行啊,娘娘得生啊,越多越好!那是,不是他们的妻子他们当然不心疼。

打发了太医,殷钰绕了几道廊回到殿中,宁瑜刚喝了药,正在漱口,殷钰坐下来,抬手摸她的额头。

“不烧了。”

“嗯。”

宁瑜趴在他和肩上,两只手拽着他的袖子,殷钰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怎么,好受些了?”她生病难受的时候可是烦他烦得要死,非得将好时,脾气才特别可爱,特别温顺。

宁瑜又抱住他的腰,“殷钰……”

这撒娇的小嗓音,殷钰浑身酥麻,然后虎躯一震,推开她眯起了眼睛:“说吧,又想干什么坏事?”

她这撒娇的手段是日渐精深,炉火纯青。

“殷宁跟宁凰都五岁了。”

“嗯。”

“老是娇养在宫里哪能成才,得送出去历练一番,不如,送她们到西北见见世面吧。”宁瑜拽皇帝的袖子,轻轻扯了扯。

“……你是亲娘么?”殷钰再次眯了眼睛。

“你不用担心。”

宁瑜一甩头发,笑眯眯:“我亲自陪她们去,保护她们,训练她们!”

殷钰脸陡然拉下来:“怎么,就朕是抱养的是吧,把朕一个人丢在宫里?做你的春秋大梦!”

“殷钰,殷钰!”

宁瑜抱紧他,殷钰轻轻拍她的背,悠悠一叹:“喊破嗓子也没用,你说的对,他们确实需要历练了,不过五岁还太早,你亲自教他们练武,先把根基打好,再过两年让你爹带着他们到西北学一学。”

宁瑜目光一转,轻轻点头,也好,五岁确实太小。

殷钰翻个白眼,一翻身将她压在床上一气急吻,吻得她气喘吁吁,自己也乱了呼吸,才咬她脸颊:“真送走了,看谁舍不得,半夜哭鼻子朕可不哄你。”

永宁十二年,盛国再战荣国,荣国败,割城十。

永宁十四年,荣国再败,割城十三。

永宁十八年,荣国灭国,文帝被生擒,压送回盛京。

宁瑜已经三十六岁了。

“母后!”

“母后!!”

殷宁拉着宁凰的手快步走进殿内,两人都已经十四岁了,殷宁偏似父亲,相貌清贵,宁凰则像宁瑜多一些,却偏多了父亲的几分清冷。

宁瑜急忙起身,两人扑上前一边一个抱住母亲,满口撒娇,宁瑜一边一个摸摸他们的头,眼圈便红了。

殷宁与宁凰年前去的西北,这都大半年了才回来,宁瑜心里想念的紧。

这些年,宁瑜再不舍得,也狠下心将他们送去了西北,她便是怕孩子们太依赖自己,再养废了。

两个孩子五岁便被逼离开父母,早些年还有些怨恨,这几年大了,倒是越来越懂事,与宁瑜越发亲厚了。

“哥,母亲一点没变,还是漂亮。”宁凰瞧着宁瑜笑嘻嘻,捶了哥哥一拳头,殷宁回她一拳头,“那是,要不然父皇也不会天天粘着母后。”

“说朕什么坏话呢,在西北几年,胆子是越发肥了。”殷钰提着把肩子迈步进屋,两个孩子又扑过去抱父亲,一边一个撒娇,“父皇父皇。”

“撒娇也没用。”

殷钰举着扇子一人脑袋上给了一下。

一家人团团圆圆吃了顿饭,挤了一桌子,热闹的很,四个孩子都在活泼的年纪,在饭桌上吵吵闹闹,吃了饭,孩子们便自顾出门比武玩去了。

“唉,瞧着真好。”

殷钰说,咳了一声,宁瑜盛了碗汤给他,“晚上不准熬夜了,早点睡,还以为自己二十出头啊,这次风寒都半个月了还没好,太医的话都不听。”

他这些年真是太辛苦了,两国交战,时刻都不得松懈。

殷钰笑,坐到她身旁,忍不住搂住宁瑜的腰,再辛苦,有她陪着,哄着,便也没有那么苦了。

“瑜儿,容文已经被送到盛京了。”

“嗯。”

宁瑜忍不住叹握,靠在他肩上,“我与他十年没见了,只怕他恨死我了。”

殷钰也叹气:“瑜儿,他不能活,他本身就危险,荣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留下他后患无穷。”

宁瑜闭上眼睛,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永宁十八年,十一月。

容文被压送回盛京,幽禁在京外雪璃宫,重兵看守。

最近几天,盛京大雪不断,天一直灰扑扑的。

院子里的红梅都开了,容文坐在廊下,呆呆地看着梅花,偶尔,眼神会恍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会露出一丝开怀的笑。

院子外在大门,终日的紧锁,被人重重把守,今日竟然开了,容文坐在门边,恍惚着看过去——

他看到一个人,穿着一团雪白,乌黑的发,雪白的脸,嫣红的嘴唇,恰如当年随城西街院落中,梅下嬉雪的女孩。

容文的眼睛疼了,很疼,很疼。

他歪着头,对着女孩抿嘴一笑。

宁瑜站在院门口,不知道怎么的,也红了眼,同样歪着头,对他一笑。

“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廊下,容文坐在椅子上,伸出的手枯瘦,他温柔地瞧着宁瑜,“阿瑜你没变,还是很好看,我却老了很多。”

他又干又瘦,满面风霜,像个小老头了,他似安心了,讲道:“看来,他真的待你很好很好。”

宁瑜坐在他的面前,抬起手,抚摸他的脸庞,无关怀情爱,“恨我吗?”她问,一滴泪便落下来。

容文歪着头,轻轻摇了摇:“你我之间,只是立场不同,无关仇恨,当年不懂,也怨过你,后来便懂了。”

容文一笑,疲惫而又温柔:“你没有骗我,你爱的是顾文,容文不是顾文,当年在随城,他便死在了你的心里。”

“阿瑜。”

容文贴身上前,头搭在宁瑜肩上,他像是累极了,轻轻地说:“答应我,善待荣国的百姓,容文对不起他们,但愿他们离了我这个昏庸的皇帝,不必再流离失所。”

“……我答应你,一定荣国子民,一视同仁。”

宁瑜压着泪,轻声说,容文嗯了一声,心宽了下来,他知道她一定会说到做到,他摸着,摸到她的手,将一根小小的铜管扣在她手中,他闭上眼睛,轻轻道:“我答应你的,江山为聘。”

宁瑜瞬间明白过来那是什么,她一下哽咽,抱着他哭得孩子,“顾文,顾文!”

顾文抬手轻轻摸她的头发,似乎又回到了当年,随城时相依为命,“好好照顾自己。”

宁瑜眼泪成串成串的往下掉,她急忙推开他,从怀里取出那块羊脂白玉给他看,她骗他说丢了,其实她一直都好好的收着。

她带着讨好的表情看他,好像这块玉是她良心,是她的护身符,有这块玉,她就不亏欠他了一样。

顾文接过去,一下哭了,他将玉塞到她上,用力将她按在怀里,死死地抱紧她,“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对不起!”

宁瑜终于忍不住哭着说出来。

顾文摇头,“你没有对不起我,即便你给我指了路,选择走的人终究是我自己。”

阿瑜,这次,我还看着你走。

顾文站在廊下,看着宁瑜离开,宁瑜红着眼睛,一步一回头,她站在门口,顾文举起手,笑着朝她挥了挥。

……

宁瑜回到了宫里。

她走了一段落,雪落在氅衣上,染了一层。

殷钰站在殿门口,他在等她。

“回来了。”

“……”

宁瑜站在他面前,仰起头,也只讲话,眼眶红着。

殷钰也没有问,前将她按到肩上,他什么都懂。

“他老了很多。”

宁瑜脸压着他的肩上,轻轻地说,哭了。

“我对不起他。”

“……路始终是自己走的。”殷钰轻声说,跟着又咳了几声。

两人进屋去,宁瑜心里难过极了,什么都不想做,一直枕在殷钰腿上,殷钰便也推了所有的事,一直陪着她。

林卫匆忙地进屋,行礼道:“陛下,娘娘,雪璃城的人来报,容文服毒自尽了。”

宁瑜闭紧眼睛,眼泪涌出来。

殷钰挥手让林卫离开。

宁瑜手里的奏章掉落在地,她按着胸口,也不知道哪里疼,就是难过,难过的快要喘不气来。

“瑜儿。”

殷钰将她搂到怀里,宁瑜枕在他的腿上,身体蜷缩起来,脸色惨白,殷钰急忙挥手让林卫离开。

他死了,他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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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把这篇写完了,都快抑郁了,写的不够深刻,有点散了,对不住大家了,感谢大家一路陪伴,请在章下留言,地瓜发红包补偿一下哈。

下一本,双开《我的天才小学姐女友》还有仙侠文《司荼》(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